暗恋一个人,最心酸的事情是什么?

文|衷曲无闻 图 | 网络
01
和一个学生聊天,有这样一句对话:
“那天教一个男生做数学,代三角函数点,有两个点可以代。我说,喜欢哪个,代进去。然后他说,我喜欢你。”
看完我在心里乐了好一阵,却没有了下文。原本就该彰显个性享受青春的年龄,却只能每天都在各种试卷题海里翻腾,还有这样的打趣,确实为难了他们。
《这个杀手不太冷》里,马蒂尔德问莱昂:“人生总是这么苦,还是只有童年是这样?”
莱昂答:“总是这样。”
似乎没有人是幸福的,看似坚强,实际脆弱,看似走投无路,但又必须擦干泪迎接生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恼,每个强大的胸膛下,都有一颗脆弱的心脏,每个有力的脚步之上,都有一截致命的阿碦琉斯之踵。
有时我也问自己人生的意义,然后又反复告诉自己,不管如何迷惘,都不要停止脚步。即使尚未弄清意义,也要坚持做到最大的努力。生活给的最好馈赠,总是那些尚未被剧透过的惊喜。
02
当然生活也不会时常给你惊喜,偶尔也有惊吓。
开学第二周第一天的晚自习,我去班上查学生的到位情况,已经等到上课了,苏婉始终迟迟未到。问她同寝室的人,说她周末没有回家,但是下午四点就出去了。
再问:“她有没有什么表现异常的地方,按理说她不应该缺课的。”
室友答:“好像她出去的时候特意打扮了好久,她平时都不怎么打扮的。”
我更纳闷了,自从进了这个班级,苏婉从未给我惹过什么麻烦,甚至连生病都不请假。她虽然看起来娇弱,却有很强的韧性。她是把学习当成生活的唯一的那种学生,好胜心甚自尊心强,每天五点半就起床学英语,晚上要到十二点以后才睡觉,午间也只是象征性地眯一会儿。
数学有一次她考56分,试卷难度略大,由于我发卷子没有念分数的习惯,搞得很多人都哀叹“死了,死了”。我走过她身边的时候,她很紧张地问我:“我是不是最低分?”
我指着她的试卷:“先说说这次考试有没有遗憾?有没有本来会做却不小心做错了的题目。”
她低声说:“有,还有把条件看错的。”
我说:“加上这些遗憾分其实你的分数也不算低。”
她继续问:“难道你不恨数学考不及格的人么?”
我有些诧异:“为什么要恨,你数学不好和我的体育差是一回事,我立定跳远两米都跳不了。”
“你和我以前的数学老师还真有点不一样,以前每次发试卷都是从高分到低分,总是要等到别人都拿完了才轮到我,想着下次考好点却一次比一次差,被点名批评都产生心理阴影了。”
“那就试着去求阴影部分的面积,我只是瞧不起自以为是和破罐破摔的人而已。”
后来,她中了魔障似的学数学,由于很多东西都不懂,便用A3纸订了厚厚的几大本练习册,把我讲过的每一个题都抄下来反复看,然后不厌其烦地问身边的人。
同时也中了魔障似的想要在这个班上有个新的开始,每次考完试没多久就迫不及待地问成绩,总分已经冲到前面了却还在考试总结里埋怨自己又没考好,责怪自己懒惰爱玩、贪图享乐、不思进取。
毫无道理的,苏婉突然失踪了,于我真的是惊吓。
03
后来我打通苏婉妈妈的电话,知道我是她的班主任之后,她妈妈比我还急,说打了她一下午的电话没回应,问她是不是出事了。
我安抚了一下苏婉的妈妈,立即折回教室动员她室友去寝室里等待,去她经常出没的地方找她,联系别班和她熟悉的人,我也不断给她打电话发短信。
第二节晚自习,她回来了,眼睛红肿,很明显狠狠地哭过。我问她怎么了她不说话,便把她叫到楼道上。
我说:“不管你怎么了,先给家里打电话,说你现在很好,我找到你了。你妈妈很担心你,什么都别对她说。”
她照我的吩咐去做,强忍着泪水报平安。哪怕只听到她这一边在说话,我也判断出电话那头的母亲在问她适不适应食堂的生活,被子会不会太薄,还有没有钱用。
挂了电话之后我继续问她怎么了,她终于失声痛哭:“我喜欢一个文科班的男生三年了,不想再继续受折磨下去,今天决定把他约出来说清楚,可是我从四点过等到七点,晚饭都没吃,他始终不下来。”
我说:“他不肯下来无非两种结果,喜欢你和不喜欢你。喜欢你不肯下来是一时接受不了要在一起的这种关系转变,怕影响彼此的学习状态,怕被班主任知道谈恋爱劝退,喜欢你却不敢明目张胆地和你在一起,所以不下来。如果他不喜欢你,怕下来之后说清楚了一切连朋友都做不成,所以不下来。”
她说:“你也知道我一向都不怎么和男生说话,班上的男生更是一个都看不上,觉得他们都好幼稚好无趣。可是他却不一样,虽然有时候也幼稚招人烦,但是他总是时不时让人发笑,让我觉得他和其他男生不一样。”
“你为什么非得今天和他说清楚?”
“自从进入高三,我对学习一点兴趣都没有,总希望每天都能遇见他,下楼梯能遇见,去食堂能遇见,有时候还奢想他能经过我们班的教室门外。但又像是着了魔,真正遇到他的时候,怕,也不知道怕什么,就是本能地躲开,等他走远了才回头去看。”
“你有没有想过他今天接受了你怎么办?”
“没想过,但是不说清楚的话我就每天都担心,文科班女生那么多,万一他有了喜欢的人我不甘心。为了他,就算拉下面子也无所谓,明明是高傲的性格却可以为他这样,真像书上说的可以卑微到尘埃里去。”
“你们都还是学生,就算彼此喜欢,你又能为他做什么?”
“每次考试之前,我都会发短信给他加油,其实也是给自己打气,虽然他有时候爱理不理很失落,有时候的回复又会让我很高兴。我知道他爱打篮球,下午都会去球场上碰碰运气看他是不是刚好打球,每次都准备了一瓶水,但即便真的碰上了却没有勇气给他。”
04
青春时代,暗恋是一场庞大到可以惊天动地的成长仪式。
不必多说,每个人心里都一定会藏有一个这样的似曾相识。就算结尾不一样,但至少曾经的自己也这样努力过。大多数暗恋都会腐烂在心里,没有勇气,没有时机,就算自己高傲也会觉得是丑小鸭,根本就没法变成白天鹅,到了最后一刻依然畏惧他不喜欢自己。
女孩的心思你别猜,她们总能给自己太多的自我催眠,纠结不休,也许他也喜欢着自己,默默地关注着,只是碍于和朋友的约定或是梦想还没实现,暂时不敢表露所以暗恋未果。
为他欢喜,为他焦急,所有的情绪都与他的举动联系在了一起,所有人都看得出,唯有他全然不知。收集他的衣服纽扣,画上弧线,仿佛造出他的笑脸。没有办法告诉他自己的心意,只能继续远远地看着他,活在自己的想象里。即使靠近了,也只能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曾经那么努力不顾一切地喜欢他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心底对他的所有迷恋,而他最终只成为年少时光最美妙最苦涩的注脚,仿如一个简单却坚定的信仰。
后来我对苏婉说:“越听越气愤,你这么喜欢他,他居然这样对你,我现在就去他的班上把他叫出来和你说清楚,如果他不喜欢你,就编个理由让他班主任收拾他,我来为你出气。”
她似乎急了:“我不想打扰他,我还是希望他能像往常一样安心地学习。”
“他都把你害得心似狂潮翻江倒海了,他凭什么安心学习?”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都高三了,这么关键的时刻却魂不守舍,课听不进去,没心思做练习,一直以来都是从他那里获得赖以支撑的动力,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反正你暂时也好不了了,表白受挫没个三五年是复原不了的。接下来你的学习会一落千丈,最后连大学都考不上,他逍遥快活,你以泪洗面,他就这样毁了你的人生。”
“老师,你别吓我,我想应该很快就过去了,我只是这些天心情不好状态差,也不是以后都不学习了,要是考不上大学我怎么和父母交代。”
“要是那么轻易就过得去怎么证明你的刻骨铭心用情至深,当然你也还有别的选择,赶紧走出这段阴霾,化伤痛为动力,更加努力更加勤奋,拼出一个流光溢彩的未来,让他后悔没有选择你。”
05
心里颤抖得几乎溃不成军,可是表面还是要毫无波澜风平浪静。当放学的铃声响起,苏婉抹掉眼泪,像往常一样走进教室去拿书包。
少女时代,仅仅一个男生就可以是自己的一整片天。可是女人的强大之处在于,她们的天塌下来了也还能强撑着,有了依赖会无比娇嗔,离开依靠便又独当一面。
人大多都会在感情上,坚持过,失望过,痛苦过,失眠过,走不出来过。待岁月一晃,所有的执念也不过如梦一场,也许记忆里会有勾起眼泪的地方,然而只有自己不在感情里迷失,终于成了想象中的自己,才值得在回忆往事的时候潸然泪下而又心悦诚服。
终于,红玫瑰含苞待放,茎秆上的尖刺让人没法连根拔起。把融化的感情放进冰箱,世界一如往常,而自己就只在最不可辜负的韶华里,那么浅浅地喜欢过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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