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级教师说丨“长辫子老师”郭学萍：好文章是改出来的

编辑说在写作教学中，作文批阅对学生写作的积极作用很容易被忽视，甚至在很多学生看来，作文写完就没事了。
教师批阅作文有哪些标准？如何通过批改作文帮助学生更好地修改作文、提高写作水平？语文特级教师郭学萍对“作文批阅”进行了认真细致的思考，形成了自己独特的作文批阅方式。一起来看——
郭学萍网名“长辫子老师”，全国知名语文特级教师、江苏省南京市鼓楼区第二实验小学副校长、南京市基础教育专家培养对象、南京市郭学萍语文名师工作室主持人、中国儿童文学研究会诗教委员会副主任，曾获江苏省优秀教育工作者、江苏省基础教育课程改革先进个人、全国课题实验研究先进工作者、“阅读改变中国·年度点灯人”、全国小学写作教学名师等荣誉称号以及江苏省教学成果一等奖。其课题成果《小学创意写作》（1~12册），荣获“江苏省中小学优秀校本课程评比”一等奖；微信公众号“长辫子老师的创意写作坊”拥有12万余名关注者。“立德树人”是语文教育的根本任务。指导学生写作文，对文章思想的健康性和主题的深刻性有比较高的要求。因此在作文中，应尽量展现少年儿童积极进取、昂扬向上的精神风貌，唱响时代主旋律。当然，这并不是要大家喊口号、说大话、唱高调，而是说文章的表现内容必须体现文化和文明发展的正确方向，符合健康的价值观和审美观，表达健康的思想感情，树立积极的人生态度。下面我结合自己的教学实践，谈谈在作文评价方面的几点思考。心中有标准标准之一：好作文与字数无关。【案例1】一篇107字的小学生作文获“冰心文学大奖”：妈妈回来了妈妈到杭州出差就要回来了，我非常高兴。妈妈回来了，能给我做很多好吃的饭菜，还辅导我做家庭作业。妈妈的怀抱很温暖，我还能躺在妈妈怀里听她讲故事。妈妈回来了，爸爸的生日会更丰富。妈妈不在家的时候，我非常想念她。想妈妈的感觉就是一种想哭的感觉。【点评】这篇文章简单得让人难以置信，如果不计标点符号，全文只有107个字。这也许不符合很多老师强调的“写具体”的要求，却符合冰心文学大奖“清新纯朴”的审美特点。虽然这篇文章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细节的铺陈，也缺少所谓的习作技巧，只是一个孩子最纯真的心灵独白，但也许正是“想妈妈的感觉就是一种想哭的感觉”这句话，戳中了评委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原来，最真实的就是最动情的，真情比文采更重要。标准之二：想象是制胜的法宝。【案例2】一篇美国9岁小男孩的作文获奖：1974年，美国佛罗里达州举行作文竞赛，一位9岁的小男孩艾克尔写了一篇题为《孵蛋》的作文参赛。他写道：“星期天，我和几位小朋友到郊外去玩，捡到一个蛋。玛丽说是云雀蛋，彼得说是鸵鸟蛋，丹妮说是恐龙蛋……大家争论不休，我提议把蛋孵出来。一孵出来，啊呀呀，原来是个尼克松（当时的美国总统）。”这篇作文被评为一等奖，作者得到一个大大的奖杯。【反思】想象是作文腾飞的翅膀。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孩子们越来越不敢想，也越来越不会想了。美国的作文教学非常重视学生想象力的培养，如“当你乘坐的轮船沉了，漂流到一个荒岛上，你将怎样生活？”“评论想象中的一场音乐会”等题目，因为大家都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所以可以充分发挥想象、天马行空地写，很容易激发起学生的作文兴趣。英国作家J.K.罗琳的系列小说《哈利·波特》风靡全球，说明想象是作品的重要支撑。再看这篇获奖作文，一个孩子把蛋壳里孵出的东西想象成当时的美国总统，体现了足够的想象力和幽默感。标准之三：孩子的语言是最动人的。【案例3】一篇三年级学生作文：星期天昨天我到中山陵去玩，看到三个孙中山：下面的一个站着，是铜的；爬到上面，房子里有一个坐着，是白色的；房子里面还有一个睡着了，是石头的。后来，我吃了一个冰激凌，就回家了。【反思】这是一篇被很多人引用过的作文，据说作者是一个刚上三年级的小学生。初次看到这篇习作，忍不住笑出声来。也许有人会说，这篇习作充满荒谬，文中“我看到了三个孙中山”属于表达不清楚，应改为“三个孙中山的塑像”。我却以为，恰恰是“三个孙中山”这种略显稚气笨拙的表达，让人感受到那份“纵笔由心”的质朴与真诚。如果我们按照一般的写作“套路”，首先写“我”到中山陵去玩，看到三个孙中山塑像，然后就塑像的特点，从大小、动作、神态、外貌等方面进行细致描写，最后写出游览中山陵的感受，或者写自己对孙中山的认识，会不会觉得成人的“斧凿”让原本童趣盎然的文字变得索然无味？标准之四：好文章贵在立意。【案例4】上海市松江区东华大学附属实验学校四年级学生陈可馨的诗歌《一个孩子的梦想》（指导教师为丁云）：一个孩子的梦想你在我眼前我却不能走近你隔空拥抱是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我看到了你眼里的泪花记住了你对我说的话——孩子我是你的妈妈也是一名共产党员党员啥都不能怕没有国哪有家战胜了病毒妈妈就回家来陪你我哭了伸出了双手对你大喊妈妈——我不要玩具我不要零食我只要你的抱抱我只要你平安回来隔空拥抱也是世界上最暖的距离【反思】2020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有无数故事震撼人心。小作者和妈妈近在咫尺，却无法靠近。原来，妈妈既是一位医生，又是一位党员。她战斗在抗击疫情的第一线，要抢救危重的生命，要同时间赛跑……小作者的梦想就是让妈妈抱抱，却无法满足，无奈之下，只能隔空拥抱。诗歌的最后两行“隔空拥抱／也是世界上最暖的距离”，不仅写出了对妈妈的爱，更写出对妈妈的理解。如此一首小诗，构思精巧，立意深刻，读后令人动容。果然，文章的立意决定了文章的高下！批改有方法我批改学生的作文，从不想因为自己的勤勉，做许多越俎代庖的事情。我坚信：好文章是改出来的。契诃夫有句名言：“写得好的本领就是删掉写的不好地方的本领。”“披阅十载，增删五次”，《红楼梦》就是经过曹雪芹这样一字一句的斟酌，才会有“二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吟安一个字，拈断数茎须”这样的境界生成。当然，“改”固然重要，但“改”的重任在于学生自己，而非教师。那么，教师在整个批改过程中究竟起什么作用？我的观点是：宏观把握。第一步：把握作文小组分工。作文分组，一定要做到“人人有事干，事事有人干”。切忌只有形式上的分组，而缺乏实质上的运作。否则，只有学习主动的同学，或者对作文感兴趣的同学积极投入评改活动中，其余同学则作壁上观。因此，每一个小组应该有负责人，然后由负责人具体分工：由谁来读，由谁作记录，由谁写评语，由谁准备发言交流等。第二步：把握作文评价标准。在开展作文合作批改的过程中，有的教师虽然也分了组，但让学生从哪些角度入手，从哪些方面评改，却缺少具体的方法指导。学生面对一篇作文只会简单地找一找错别字、不当的词、不通顺的句子，很少从文章的构思、立意、结构、主题等方面去评改。因此，在评改前，针对本次作文的要求，教师可以根据“习作评价总表”制作出特定的“作文评价表”，帮助学生有的放矢地去评改。在此，我提供自己研制的习作评价总表（表1）和统编语文教材五年级上册第五单元“状物类”作文评价表（表2），希望对大家有所启发。
第三步：把握以评促改的方向。当经历了“组评”“师评”两个环节之后，作文本又回到每个孩子手中。我对学生说：“不要只关心分数，要关注别人的评价，要回想老师的讲评，在此基础上重新审视自己的习作，然后在原文上认真修改。无须重新誊抄，只要在文后写上自己的感言。”若学生对“组评”和“师评”有不同意见，完全可以在“我的感言”部分写出来（见图1）。这样，一本普通的作文本，就成了师生、生生习作对话的有效平台。
（改编自2020年6月26日《语言文字报》文章《细入文本育花红——作文批阅的几点思考》；作者：江苏省语文特级教师、南京市鼓楼区第二实验小学副校长/郭学萍）（微信编辑、头图制作：郭雯熙；校对：王晶）仙女都在看点点点，赞和在看都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