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娟【陕西】散文/?小村人物剪影

小村人物剪影黄陵 霍娟
在那不远的隆太原上，有座村庄让我遐想，她就是我可爱的家乡。家乡孕育了勤劳的人民，家乡珍藏着我的童年。轻轻放飞童年的第一个梦想，渐逝的背影，我悄悄追觅啊，思念你，家乡!还有那些深藏在记忆深处的人们。
菜园子二老爷
菜园子里的他一脸慈祥，笑起来时眼里藏着满满的爱意，温暖如春风。他就是记忆力的二老爷，这也是按村里的辈分叫的。在我的记忆里，二老爷就是个耄耋老人，长长的白色胡须为他平添了几分神采。他是勤劳、善良的，对村里人都很和蔼，尤其对我们这些小孩子更是关爱有加。他家的大门外有两个石马，那是孩子们玩耍的好去处；他家的菜园里从来不会拒绝任何人的到访；他家的核桃树是村民们聚集的好地方。
春天，二老爷家的菜园里韭菜吐芽，菠菜努嘴，黄瓜秧分叶，豆角苗破土，畦畦朝气勃勃。二老爷会去井上绞水，一桶清洌洌的井水会从井里吊上来，然后担进菜园子里，用一个葫芦瓢开始浇起来。菜苗们仰着嫩生生的脸笑盈盈地，贪婪地喝着。二老爷给菜苗浇完水就会坐在一边的树桩上，乐呵呵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夏季里，小小的我，最喜欢在二老爷的菜园里流连，一双亮亮的小眼睛，这里看看，那里瞅瞅，一双好奇的小手，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又碰碰那个，还经常把敏感的小鼻子凑上去，嗅嗅这个，闻闻那个。对于特别看重自己土地的农民，这是特别反感的事。可是，二老爷却从不呵斥我，在童年的记忆里，他就是我对所有老人的全部印象。
夏日午后，一群人围坐在二老爷家门口的大核桃树下聊天，孩子们也在周围玩，我最喜欢的就是坐在二老爷膝上，把他的胡子编成辫子，而他则笑呵呵地摸着我的头，慈祥的眼神里充满怜爱。他的心里似乎贮藏着无限的潜能，又装满了浓浓的爱。
二老爷家的菜园里呀，美不胜收。红彤彤的西红柿，绿油油的黄瓜，嫩生生的青菜惹人爱，路过的村人都驻足欣赏。二老爷就会摘下几个西红柿，几根黄瓜，铲上一把青菜给他们。这样的画面时常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当然，给的最多的就是我这个馋猫了。我家紧邻他的菜园子，我经常站在他的菜园子边，看他不紧不慢地除草、搭架、浇水、施肥。二老爷就会笑着招手，叫我——娟女，我屁颠屁颠跑过去，他变戏法似的手里不是一个可爱的西红柿就是才拔出来的胖萝卜，或是一根嫩嫩的小黄瓜，他边给我，边安顿——回去让你妈给你洗洗吃吧。
童年的时光美好的令人不忍碰触。记得二老爷忽然就病了，几天里就走了。我们家也要搬到上村里去了，我的童年似乎就在他的离世后戛然而止了。
饱经风霜的脸上留下道道岁月刻磨的皱纹，身体硬朗，脸上始终对孩子洋溢着可亲的笑容，这是二老爷留在我记忆里的剪影。我也终于知道了所有人都尊重他，喜欢他的原因。
南望飞雁，引无限怀念。核桃树下聚，亲热招呼嘘寒暖，深情温意藏心里……
倔脾气的二爷
二爷是爸爸的二爸，他是村里出了名的爆仗脾气。二奶叫他驴脾气。他属于一说二骂三跳脚的人，可偏偏对爸爸特别偏爱。一说我爸，他的眼睛就笑成了缝，可能是因为爸爸是霍家的长孙吧。听爸爸说二爷是我家的恩人。
听爸爸说，自己曾经被选当兵，由于家中没有劳力，未能如愿以偿，此后他就励志考学。参加完中专考试后就去临县做工。由于他一直读书，没有劳动实践，因此干起活感觉非常累，他几乎吃不消，就盼望着自己考个中专院校，早早工作减轻家里的负担。就在他已经放弃了等待。那天瓢泼大雨下着，似乎要淹没大地，吞噬掉整个世界。
第二天早上，二爷风尘仆仆来了，他的鞋已经烂成两片了，但抑制不住的喜悦，对爸爸说：“娃，你考上学咧！”原来，爸爸的入学通知书送到村里了，为了不影响爸爸开学，二爷知道后连夜赶来找爸爸。那可是隔了成百里路啊！二爷靠两条腿硬是走了一天一夜，把好消息给自己的侄子送到了。老爸感动得说不出话，二爷说：“我娃不要再下苦了，赶紧回去收拾东西上学去。”
二爷曾经当过村里的队长（村主任）。听奶奶说，妈妈生我的时候，因为条件不好，结果晚上忽然大出血，爷爷那时在县里工作不在家，她吓得赶紧去找二爷，二爷听见嫂子变了调的呼喊，忽然起身，用劲太大把土炕都弄塌了。知道妈妈情况危机，他二话不说赶紧找队上开拖拉机的人，把妈妈送到镇卫生院，救了妈妈一命。
童年我家和二爷家住在一个院子里，上院有一个碾子，旁边有一棵桃树。夏天的晚上，我们几家人一起在桃树下乘凉，二爷就会从自己的嘴上摸一下，然后在我的脸上一抹，我吓得连蹦带跳跑开了，二爷呵呵笑着说：“狗怂娃。”这样快乐的日子随着妹妹的出生，搬家，一去不返了。
女承父业，我也上了父亲的母校——延安师范。师范第一个假期，我把买的饼干给二爷送去，二爷眼里满是爱意，笑盈盈地说：“你爸把你姊妹几个教育的好。我娃都是好样的。”我开学不久二爷就去世了，没有任何征兆。听妈妈说，那天他坐在炕上，忽然就说自己气喘不过来了，结果就走了。
一个小人物的离去对于世界没有任何损失，但与家庭、亲人却是天塌地陷的灾难。二爷走了，小爸年幼，二奶一人支撑起了一个破碎的家。
大公无私的录元叔
录元叔是我们村的队长，他长得潇洒英俊，孩提时我认为他是我们村的美男子，可能是因为他父亲是我的科学老师，也可能他见到小孩子总是笑嘻嘻的，还因为他和妈妈都姓杨的缘故吧。按村里的辈分，录元叔的爸爸我叫五爷，他的爷爷就是菜园子二老爷。缘分是个很奇妙的东西，从小我就对他很亲昵。
他是我们村的里程碑，因为他当队长，结束了村民们点油灯的历史，结束了村民们到外村拉水的历史。他给小村拉上了电，修起了水塔。这在小村的历史上可是重墨浓彩的一笔。他带领社员大会战、交公粮、修水塔、拉电……桩桩件件都是为人民谋幸福。
他做事情风风火火，雷厉风行。记忆中他的爱人性格开朗，也很支持他的工作。因为年龄小，只是一些片段记忆。录元叔还是个动手能力很强的人，印象中接电、安装之类的技术活都难不倒他。
为了给村里拉电、修水塔，他不知往公社和县上跑了多少次，经常自家的活不干，惹得家里人经常埋怨他。现在想想，这就是有责任、有担当啊！
因为父亲是教师，母亲也是高中毕业，算是有文化的人，所以录元叔经常会与父母讨论一些村里的事，父母也会给一些建设性意见。我虽然是个小孩子，但也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觉得他就是我们村的大福星。
交公粮了，他会招呼每个村民把自家的粮食装好，然后开着拖拉机把粮食送到镇粮站去。全镇各村的拖拉机排着长长的队，录元叔总是跑前跑后，为村民们打开路子，我们村总能快速地交完粮，小麦装在青麻袋里，每袋子都有一百多斤重，他会组织男人们帮助妇女们连抬带抱，不落下一个人。
交完粮后又得拿票领钱，这个过程很长，但因为有他，所以我们村的人每年都会早早交完公粮拿着钱回家。
录元叔的无私奉献、勤劳有为，使得小村在桥子北的村庄中发展迅速。有了电，买电视机的人多了，小村人们的文化生活丰富了，人们有见识了，不再盲目迷信了。村民们对录元叔的行为也大加赞赏。
时光老人总是很残忍地跟人开玩笑。曾几何时，年轻英俊的录元叔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现在的他已经成为爷爷了。可是，在我内心深处，他依然是那个为民服务的小伙子。
小村的人物众多，性格各异，而我笨拙的笔只能写出其中的万分之一。他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守望相助的生活态度始终如一。如今的小村依然美丽，属于我的记忆越来越淡了，只愿小村永远安康！
作者简介：
霍娟，黄陵县桥山小学教师，喜欢与孩子们一起书海泛轻舟，喜欢背起行囊行走江湖，喜欢记录生活中的点点滴滴，用文字表达对生活的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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