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鱼，一个充满了色欲和死亡的传说丨壹读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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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丹麦作家安徒生的《海的女儿》，美人鱼在大众中的想象被普遍固定为那个纯洁、美丽、不谙世事、为了爱可以牺牲生命的小美人鱼形象。比如最近壹读君（微信：yiduiread）看的某个电影，其实就是安徒生版本的美人鱼，再加了些现代商业、富豪情仇、环保之类的流行玩意，唯一称得上特色的，其实是具有独特审美情趣的“中华田园美人鱼之香港庙街风”（不能再说了）。
其实，也不要说人家是转基因美人鱼啦，安徒生自己都不算是完全原创，他的故事原型来自一个在欧洲流传甚广的民间传说。
多年不打渔的值班壹读君丨宅殆
安徒生的美人鱼也不是独创的
美人鱼的传说不只是安徒生改编过。比如由著名捷克作曲家德沃夏克创作的歌剧《水仙女》。这出歌剧原名是一个斯拉夫语词：Rusalka，据苏联民俗学家谢?亚?托卡列夫考证，其词源来自拉丁语中的露水ros。
其实一想还挺有道理的，一个莫名爱上人类的女妖精，主动投怀送抱，这可不就是我们说的露水夫妻吗？
为什么要把德沃夏克的《水仙女》和安徒生的《海的女儿》相提并论呢，壹读君（微信：yiduiread）给你讲下《水仙女》的主要剧情你就明白了：
在幽暗的森林深处有一座美丽的湖，水仙女鲁萨卡（Rusalka）就住在这里。有一天，她看到了来湖畔打猎、沐浴的王子，就爱上了他。为了能和王子在一起，她寻找女巫的帮助，女巫愿意帮助她，但是条件是：鲁萨卡变成人类的样子后只能是哑巴，而恢复原状的唯一方法，就是爱人的鲜血。
王子果然对变成人类样子的鲁萨卡一见钟情，可是鲁萨卡不能言语，在他看来总是冷冰冰无法捉摸。不久之后，王子就爱上了来拜访的邻国公主。于是女巫给了鲁萨卡一把短剑，让她刺死王子好获得拯救。但是鲁萨卡无法伤害自己的爱人，毅然把短剑扔进湖里。
△R??ena Maturová，第一任鲁萨卡扮演者的珍贵剧照
咦，到这里都和《海的女儿》没啥区别啊？不过他们的结果稍有不同，《水仙女》是这样结局的：
王子虽然有了公主，在内心深处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角落里，却一直还记着鲁萨卡，因此抑郁致病。没有医生能治好他。最终他和鲁萨卡再次在湖畔相见，祈求鲁萨卡能给予他致命而带来永久平和的一吻。鲁萨卡满足了他，抱着他的尸体沉入湖中。
这个作品虽然比安徒生的晚，不过它们都来自同一个传说，它们差别只有最后的结局。甚至小美人鱼变成泡沫也不是安徒生自己想出来的。
在十七、十八世纪之交的德国作家弗里德里希?德?拉?莫特?富凯的小说《水妖》（Undine）里，水妖温蒂娜（Undine）爱上了一个骑士，并冒充老渔夫的女儿和骑士结婚，谁知道丈夫移情别恋，温蒂娜失去了刚刚获得的人类灵魂化为流水。在骑士再婚的时候，温蒂娜给予负心人一记致命之吻，让他窒息而死，自己也化作一泓清泉环绕在他的墓旁。
△Ondine by John William Waterhouse (1849–1917)
美人鱼到底看上对方什么？
这个问题其实挺重要的，正所谓“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上面三个不同的文人创作版本，其实都遵照民间传说对美人鱼或者水妖的爱情有一个解释，不过一般我们都不太注意：人类的灵魂。
比如温蒂娜和骑士结婚，就获得了人类的灵魂，丈夫移情别恋她就失去灵魂化成流水。你要说她的爱和这个听起来就很牛逼的东西无关，壹读君（微信：yiduiread）肯定是不信的。问题是，人类的灵魂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啊，没有灵魂还能到处乱跑？有了灵魂还能丢掉？听起来就很神棍是不是？
这确实和神棍有点关系。在中世界的欧洲，基督教一统天下，人们相信上帝赐予人类在宇宙中特殊的地位，比如灵魂。按照圣奥古斯丁的说法，灵魂的本质乃是自由意志。不论天堂的天使还是地狱魔鬼，你别看他们一个个牛逼哄哄的，但是因为他们没有自由意志：天使必定服从上帝、恶魔必定作恶，所以他们其实都没有灵魂。
△圣奥古斯丁大大正在开脑洞
自由意志在基督教哲学中具有很重要的意义，按照这个理论，人类因此就是上帝的宠儿，因为他赋予人类在宇宙中都独一无二的自由选择的权利。有一些传说里，路西法和其他一批天使就是因此对人类产生嫉妒，怨恨上帝的不公，愤而反叛天堂堕落成恶魔。
这么说，咱们每个人一出生就自带高富帅属性，听起来还挺爽的嘛。
其实在中国古代，也有类似的说法。一般都说人天生就没有横骨，且有三魂七魄、奇经八脉俱全，所有的禽兽都没有这么多，或是少一魂或是少几脉，所以动物大多神智懵懵不能言语，只有猩猩之类的和人类最接近，但是因为有横骨在喉，无法说话，因而不脱禽兽。
从这个角度就能明白安徒生的高明。只有他的版本里，小美人鱼突破了本性的束缚，没有杀死自己的爱人，选择了独自死亡。这是一个最人性化的美人鱼，她最终选择一刻，其实就已经重新获得了人类的灵魂：自由意志。
王子到底爱不爱美人鱼？
这个问题看似多余，美人（鱼）嘛，只要是个男人谁不爱呢？当然，此“爱”其实非彼“爱”，这个你懂得。
不要看这么多文艺作品歌颂水仙的爱情，其实因为受到基督教正统思想的影响，斯拉夫人的水仙或者美人鱼，变成了一种比较负面的东西。在19世纪常见的传说中Rusalka是死去的妇女、特别是怀孕的，因为不幸的婚姻，在水中自杀或被谋杀后，就成为了一种类似水鬼的东西。专门利用女色诱惑路过水边的人，谋取他们的性命，发泄自己的怨气。据说她们为了加强色诱效果，还可以根据受害者的爱好，变化样貌。
△Mermaid(Русалки) by Ivan Kramskoi，1871
壹读君（微信：yiduiread）觉得，这个其实就和我们国家说的狐狸精、楚辞里的山鬼、吸人阳气的女鬼（比如聂小倩）是一个路数嘛。那么大家爱不爱狐狸精和小倩呢？壹读君凭直觉，相信男同袍们的答案恐怕都是肯定的。
醒醒啊！种族都不一样怎么谈恋爱！
在美人鱼更早的起源里，希腊神话中的塞壬，就更厉害了。仅仅靠着唱歌就可以把男人迷得完全没有心智。比如在《荷马史诗?奥德赛》里，打完仗回家的奥德修斯，战船路过塞壬占据的小岛，此前女巫喀耳刻就已经警告他：
塞壬的歌声，优美的旋律，会把他引入迷津。她们坐栖草地，四周堆满白骨，死烂的人们，挂着皱缩的皮肤。你必须驱船一驶而过，烘暖蜜甜的蜂蜡，塞住伙伴们的耳朵，使他们听不见歌唱；但是，倘若你自己心想聆听，那就让他们捆住你的手脚，在迅捷的海船，贴站桅杆之上，绳端将杆身紧紧围圈，使你能欣赏塞壬的歌声——然而，当你恳求伙伴，央求为你松绑，他们要拿出更多的绳条，把你捆得更严。
这可真是名副其实的“色是刮骨钢刀”啊。所以，美人鱼的传说一直都和情欲与死亡有关，比如大家非常熟悉的这个商标：
没错，星巴克这个商标学名就叫做“裂尾人鱼”。尾巴裂开这么疼，还会流血，当然不是为了穿滑板鞋这么幼稚的事情，具体是什么，大家可以自行想象一下。
壹读君（微信：yiduiread）只能说到这种程度了，再说可就要被警察叔叔抓走啦。
参考文献：
唐均，《安徒生<海的女儿>文学形象原型考析》，湘潭师范学院学报，2001年11月第23卷第6期
Elizabeth Wayland Barber：The Dancing Goddesses: Folklore, Archaeology, and the Origins of European Dance W?W?Norton. ISBN 978-0-393-08921-9 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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