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海文艺》第871期‖上海分社签约作者刘茜?：你在他乡还好吗（散文）

你在他乡还好吗
上海分社签约作者:刘茜（新疆）
又到周末，窗外艳阳高照，几天来少有的好天气。挡不住这阳光与暖意的诱惑，带了儿子来到姥姥家。
母亲十分高兴，手忙脚乱地拿出各类好吃的好玩的招待她的小外孙儿。
“小弟几天没来电话了？”母亲突然问。
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没几天吧，或许今天便会来的”。
随后，母女俩便放下这个话题，但一份惦记却和着思念慢慢地弥漫开，吞没了母亲，也吞没了我。
小弟，你在他乡还好吗？
虽然是老大，但从小，我就不是一个好姐姐，反倒因为体弱，常常被家人呵护，其中也包括比我小了近两岁的你。
记不清从何时开始，你的个子比我高了，于是，常有不相识的叔叔阿姨问你是不是哥哥，你也粗声大气地说是。渐渐问的人多了，再加上我也喜欢这种被呵护的感觉，竟心安理得地扮演起妹妹的角色了。这一扮，不知不觉间就扮了这么多年。
童年里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是你为我打的那一场架，或许你早已忘却，但在做姐姐的心里会记一辈子。
那是一个夏天的傍晚，我们俩随父母去伊犁市拜访他们的一位朋友，也许因为拿不准那朋友的家，大人们便下车问路，留下我和你在车里等着。
车停在小巷的入口。
在那个物资馈乏的年代，小车还算是个有些稀罕的东西。很快，一群维族小巴朗围了上来，这里摸摸，那里碰碰，坐在车里的我忍不住大声叫他们走开，这下可激起了众怒，双方隔着窗用各自的语言吵起架来。
吵到气愤处，少不更事的我早已将父母的嘱附抛到脑后，一把推开车门，刚站定便立刻被团团围住。
见到此景，你迅速冲下车，很男子气地把我往车里推。
待我回过神来，你已与他们打得不可开交。
面对自己惹下的祸，我不知如何是好，只是一个劲地拉你的衣服，傻傻地、徒劳地喊着：“别打了，别打了”。
等爸爸妈妈出来，一时之间被眼前的混乱场面弄得目瞪口呆。
自幼聪明的你，一向以智慧取胜，在你的小伙伴中，你所充当的始终是出谋划策的军师角色。你说你瞧不起有勇无谋的“粗人”，为此，我曾笑你是胆小。但这次，在你的智谋无用武之地时，你把你的勇敢发挥到了极致。
这恐怕是有史以来你所打的最为惨烈的一场架，以一对多不说，还由于我的拉扯，无形中也做了你的对手。
后来，父母问起打架的原因，倔强的你怕我被他们责怪，死活不开口。看到你脸上的、身上的伤痕，自责与悔恨让我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这一情景，着实让妈妈费解，受伤的是你，何以我成了泪人儿？
这件事以后，我们俩的友谊迅速升温，甚至常常分享一些不为父母所知的小秘密，你和小伙伴去果园里偷的苹果也忘不了给我留几个，再长大些，你还把小女生写的“情书”给我看，说让我学学人家的文笔。如今想来，你我深厚的手足情，与当年的共患难有着密切的关系吧？
记得小时候，家里有一个院落，里面种了一颗大大的苹果树，春华秋实，苹果树奉献的不仅是丰硕的果实，也奉献了它伟岸的身躯。
那时，父母上班总是很忙的，所以我和你被锁在院中是家常便饭。每次，你总是从院子门缝里看着父母的身影走远，然后利索地拉着我循着树干爬上屋顶，再通过邻居家的梯溜出去玩。有时候懒得出去，我们俩便躺在屋顶上，晒着暖暖的太阳，看着天边的云舒展翻卷，领略不知怎么睡去了，梦里花落知多少的意境。
上学后，这样的乐趣少了许多，但姐弟间的角色却始终没有变换过来。
对于学习，我一向是个不聪明却勤奋的学生，而你与我正好相反，没见怎么用功，可样样功课总是名列前茅，还先后在中小学生奥林匹克数学、物理竞赛中获奖。对此，我一直心存忌妒，甚至埋怨父母的偏心。每每说起，你总是一付君子不计小人过的高姿态，大大咧咧地一笑置之。
你的细心是在我们磕磕碰碰长大成人后逐渐显露出来的。
那一年春节，第一次应邀去男朋友家过年，母亲很不放心，便派了当时正在南京一所军校读大四的你护送。
在他家，你充分施展了你的口才，逗得我未来的公婆哈哈大笑，注意力也转移到你身上，成功地将我从窘迫中解救出来。
后来，他告诉我，你曾郑重其事地找他谈了话，明确提出两点要求：一要一心一意地对姐姐好；二要不偏不倚地对双方的父母好。你说你作为军人，忠孝不能两全，作为半子，他有这个责任。
回去时天色已晚，从列车玻璃的反光中看到你身着军装、魁梧的身躯，体味着浓浓亲情，突然感觉有泪涌出。恨恨地告诉他，不想嫁了，只为了怕失去你的呵护，怕沉湎爱河而不自觉地冷落你。
正如你当年预料的一样，由于身为军人，你不仅不能时常在父母膝边尽孝，甚至也影响到了你的婚事，毕竟，两地分居不是很多现实的女孩子能接受的。
每每想到你的优秀，便很为你不平，甚至有些后悔只因了我对军装的向往，当初强烈地建议你报考军校。
对此，你表现得极为大度与随缘，有时还用歌声回应我的抱怨：“有国才有家，你不扛枪，我不扛枪，谁来保卫祖国，谁来保卫家……”
也许是年龄增长的缘故，时常会回忆起从前往事。经常想起的便是童年时那个带苹果树的小院，和躺在屋顶上看见的天上的云彩，白白的，轻轻的，柔柔的，有时在天边流边，有时又飞得好快。
不肯回来的，也许不只是这些云彩；不肯远去的，也许不只是这些回忆。
远在他乡的小弟，你好吗？
作者简介：
刘茜笔名风荷、随园，新疆克拉玛依人，喜欢读书、写作，爱好音乐、旅游，曾在《独山子石化工人报》发表多篇散文，现暂居海南省三亚市，先后写下《五指山游记》《蜈之洲岛》《鹿回头》以及《槟榔谷印象》等游记以及随笔若干。喜欢以文会友，发现生活中的真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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