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金保‖散文：老柿树瞻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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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柿树瞻怀文/徐金保
二0一六年仲秋，坐落于新洲凤凰杨元嘴塆的祖屋翻新竣工后，我每年春节、清明、“五一”、“十一”等几个新老重要节日，大都会携老伴回去小住几天，可能是随着年龄逐渐增高，思乡情感越来越浓，唯此才可化解“落叶归根”的情结吧。感触万端的是连续几年国庆节还乡近距离亲近柿树的情景。近三百户的古老村落，有数十户门前生长着一棵挂满了浅红色的、柿子已七成熟的柿树，非常养眼。这些柿树多数只有十七、八岁树龄，正值盛年。放眼各家柿树形态，均仅比院墙高出一米左右，明显是人工整理的效果，技术含量一目了然。或许是一树柿子有红红火火的吉祥象征意义，所以在改革开放的大潮中逐步富裕起来的村民，有意识地在不是很宽广的宅院里种上一棵心仪的柿树，用以期盼家运亨通，人财两旺。无庸置疑，我对柿树有着与生俱来的眷恋。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我入伍离乡时，偌大的村塆除一棵特大枫树外，全塆周围乃至各家房前屋后大多是麻柳、椿树、苦楝树、乌桕树（我们那里称木子树）等普通树木，偶尔看到一棵果树则是非常稀罕的事。我家居于下塆中央，幸运地有一棵高约八、九米，树杆直经超过两米的老柿树，那是半个村塆独一无二的果树呢。我刚记事时才慢慢知晓，柿树是父亲兄弟四人共同继承的祖产。因为父亲去世早，小时候听大伯讲，他小时候这棵柿树就是这般模样，根据口口相传的估算，应该超过一百五十年树龄了。虽然树很老，但是每年仍然结果，并且一如继往地遵循着一年多一年少的挂果规律。柿树生长在祖传的宅基地上，我懂事时柿树东边是四叔家的菜地、西边是三叔家的菜地。记得每年初冬时节，总是三叔搭梯提栏上树摘柿子，因为树太高，有果的枝条瘦小，每年有三分之二且个头与成色最好的柿子收摘不了，三叔总是遗憾地、无可奈何地说：“留着喂鸟吧！”甚至有一年我家只分得二十多个柿子。其实当时是有手段摘收干净高处的柿子的，只是没有掌握技法而已。一九七七年我调到北京某部干部大队任职，营房一侧十几棵柿树与我家那棵老柿树差不多高大，只是树杆直经要小许多。到了收获果实的季节，只见老管理员打开库房，搬出十来根八、九米长，顶部均固定有一个铁钩子的竹杆；然后又找出十几块边长一米五左右方形白布，白布两边套筒各套一根近两米长的竹棍。收摘柿子时每两人一组，一人举起竹杆一个柿子一个柿子地用力往下钩拉，一人两手握竹棍撑开白布接住掉下来的每一个柿子，配合自然默契。一棵布满柿子的柿树，不到两小时收摘得干干净净。第二年我特地选择秋天探家，准备如法炮制一套北京那样的工具来采摘我家的柿子，并将方法传授给我这一辈的堂兄堂弟。当我将北京特产“王麻子剪刀”逐一送给大伯、三叔、四叔，以及两个堂兄家作纪念品时，大伯一把将我拉到一边，急切地说有事早等着我回家定夺。我说：“大伯，什么事一定要听我的意见啊？”大伯说：“少了你的主意办不成事呢。”大伯是一个特别有担当的人，尽管自家境况并不是很好，却时刻想着为几个老兄弟谋福祉。原来大伯兄弟四人四叔的房屋最差：三间瓦房只盖了两间，另一间夯实了地基、备齐了土砖，却无钱购买大檩条和架瓦的薄条木，大伯慎重思考了一年，才打算把祖辈传下来的老柿树赠送给四叔，帮其把第三间房子盖起来。但在大伯心目中必须得到我和三叔的同意。弄清了来龙去脉，我非常干脆地表态：“大伯啊，我是晚辈，您和三叔决定就妥了”。“那哪成啊，你父亲是老二，老柿树你有四分之一份额呢，你不点头，这事就免谈。”“我完全同意大伯的意见”。“那好，我再去与你三叔商量一下”。大伯立即找三叔去了。柿子还没完全成熟，柿树就按大伯的意愿由四叔带人砍倒，并加工成了数根粗壮的檩条和一堆长而薄的小条木。半个月后，四叔新屋落成，大伯兴奋、激动得泪眼婆娑。我情不自禁地从祖传老柿树的归宿之中，窥见、读懂了大伯那灵魂深处之中华民族独特而崇高的价值准则和家风美德。在我的潜意识里，大伯的行为是春风化雨，润物细无声；大伯的理念是家风精髓，世代须传承。二O一八年春节后，我曾特意在凤凰镇集市购买了一棵柿树苗栽植在翻新的祖屋门前，可惜去年天旱枯死了。今年清明节即将来临，我准备在武昌南湖花木城再买一棵优质柿树苗重新种在院子里，既是凑凑左邻右舍有柿树的热闹，更主要的则是满足我那些常常回归故土的日子里，品味我与柿树的不解情缘。
作者简介：徐金保，武汉市人，1954年3月出生，1972年12月入伍，2003年在部队退休。随即在武昌首义学院(原华中科技大学武昌分校)任教15年。期间诗词、散文、言论大多刋载于《武昌首义学院报》，出版文集《活在一种风景里》、《秋天的况味》两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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