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一元钱师恩文//许尔军

难忘的一元钱师恩
作者:再别康桥
我的小学是在老家面西小学上的，二年级的时候，由于学校校舍紧张，我们年级便被安排到面西街南头一家无人居住的草房子里面上课。
教我们的两位老师都是女的，年轻的臧老师二十多岁，是我们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她整天都扳着脸，同学们几乎看不到她的笑，哪个同学如果作业不完成或犯错误轻则对其严厉训斥一通，重则用教鞭打手、打屁股，同学们都很怕她，背后都喊她“臧坏鬼”。
教我们数学的杜老师性格则和她截然相反，杜老师是南京人，四十岁左右，高高的个子、长长的脸庞、眼上戴着一副近视眼镜，无论是课堂上还是下课后，笑容始终都堆在脸上。她和蔼可亲的慈母般的模样，都使我们同学们喜欢和她接近。记得那是秋季开学后的一个多月左右，班主任臧老师在放学前通知我们把未交的一元书学费交齐。那时候学校收费都是放寒暑假前预收定金，剩下的部分在开学后补齐。我们当时的学费是一元二角、除了预交的二角钱现在每人还要再交一元钱。听到臧老师的通知后、放学路上我心里就开始犯愁，暑假前预交的定金还是妈妈拿了十个鸡蛋上街卖了给我交的，现在家中穷的连一天三顿饭都吃不起、妈妈自己生病都因为没钱去看在家躺了三四天。我回家怎么再开口向妈妈提出要钱交书学费呢？想到这，我在心里暗下决定回家不提这事，先拖着再说。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星期，我们班连我在内只有五个同学还没交钱、下课后臧老师把我们几个喊到办公室问情况，我们各自说出了家庭的实际困难。可臧老师不听，她规定我们在两天内必须交齐书学费，否则就不让我们进班级上课，只能站在班门口听讲。接着臧老师又让我们五个人表决心，他们四个都说回家后如果家里不给钱就抱妈妈腿哭闹。最后臧老师又问我回家怎么办我说臧老师我家目前真的很困难，真的拿不出钱来交剩下的书学费。听了这话，臧老师拍着桌子对我凶巴巴地说:那你回教室去吧，从下午开始你就每天站在教室门口听课吧！我委屈和难过的泪水夺眶而出，转身跑出了办公室。
从那以后十多天只要是臧老师上课，我都是站在教室门口听课。有一天上午，天下着小雨，我仍然和以前一样站在教室门外听课，雨水把我的书本和衣服都淋湿了。因为穷的过错和久站腿痛心里难受，我趴在教室外的土墙上呜呜哭了起来。这时候，只见杜老师撑着一把油布黄雨伞向着教室走来，到我跟前对我说:尔军，你怎么不去教室上课、站在门外啊！是不是作业不会做被臧老师罚站的。我一听杜老师这样问，就抬起头对杜老师说:我不是因为作业不会做被罚站的，是因为我家穷没钱交剩余的书学费，被臧老师罚站的、我都站了一个多星期了，说着眼泪顺着脸颊又流了下来。杜老师听后对我说:我来和臧老师说下，你跟我去办公室谈下家里到底什么情况，然后杜老师撑起雨伞、带着我向办公室走去。进了办公室杜老师拿出自己毛巾帮我擦去脸上的雨水和泪水，又拿出凳子让我在她身旁坐下，接着杜老师让我说家里的具体情况，我就把家里实际困难一五一十地向杜老师做了报告。我说爸爸跟随公社建筑站在南京打工，每年都是春节才回家。家中我奶奶年老多病身体不好常年吃药，我和两个妹妹都小，家中就我妈妈一个半劳动力，在生产队干活苦公分日子过得特别困难。我奶奶平时生病吃药钱和增加营养费用，都是妈妈把家里五六只母鸡下的蛋，拿到集市上卖了补贴家用的。现在我们家每天只烧早中两顿饭，妈妈自己生病都舍不得花钱去看，所以家里根本就拿不出这一元钱的书学费。杜老师听了我的话点点头，我又对杜老师接着说我也想不念书回家，可是妈妈时常嘱咐我一定要读书学习，妈妈自己不识字尝尽了睁眼大瞎的苦头。说到这，我抬起头望着杜老师，只见她也双眼湿润在看着我默不作声，她伸出右手抚摸着我的头。我眼含泪水接着对杜老师说:为了不让妈妈知道这事情，我宁愿被臧老师罚站，也不想告诉妈妈让她为这事情操心难过。听我说完后，杜老师站起身拉住我的手对我说:你是个很懂事的乖孩子，你家的基本情况我了解清楚了，你去上课吧，我来和学校说明你家的实际困难，你的学费从我工资中先扣除，等年底你爸爸回来了再还给我。我听杜老师说这话感激地连连点头致谢，从那天下午起我又和全班同学一样坐在教室里上课了。
年底时候，爸爸从南京回来后，我把杜老师替我交书学费的事情告诉了爸爸妈妈。爸爸妈妈听了很感动地对我说:我们应该好好感谢杜老师对你的关爱和帮助，等明天爸爸带你一起去杜老师家当面感谢她，再把她替你交的书学费还上。第二天早上爸爸和我一起到了杜老师家，爸爸当面向杜老师说了好多的感谢话，接着掏出一元钱还给杜老师，杜老师说啥也不肯收，让爸爸把钱带回家，买好东西给我们过年吃。爸爸说啥也不同意，再几番推让下，杜老师才收下了我爸爸给她的一元钱。接着杜老师把我平时在校良好表现告诉了爸爸，临回家前，杜老师又教导我好多学习和做人道理，然后把我和爸爸送了老远，自己才回去。
就一元钱在现在人看来，这是一件微乎其微的小事情，可是放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却是好多农村家庭难以拿出手的“大事情”!
虽然四十多年过去，可杜老师替我垫付书学费的事情，我都一直深深铭记在心，永不忘怀。二十年前我就开始到处打听杜老师的情况，想找到她家住在哪里，当面感谢她当年为我垫付书学费的恩情。可是由于杜老师家是“城市下放户”，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就返乡回城去了。所以一直都没有一点杜老师的音讯!
就在一个月前，我们公司来了两位房地产投资商客人，公司老总安排我负责全程陪同和接待。晚上在酒桌上陪客人闲聊，一位李总问我是哪里人、我告诉他我是大楼街道面朝西的人。他说当年父母“下放”就分配在我们面西。我一听这话连忙问那你父母是做什么的，他说他爸爸分配在大楼公社粮管所上班，他妈妈姓杜分配在面西小学做老师。我一听他这话立刻站起身问道:李总请问你妈妈现在身体咋样了，杜老师她教过我，当年就是我的二年级数学老师，接着我又把杜老师替我垫付一元钱书学费的事情叙说了一遍。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没放弃过寻找杜老师!这时候李总站起身紧握我的双手说道，谢谢你还记得我妈妈，家母患脑淤血与去年秋天病逝了!
听了李总告知杜老师过世的噩耗，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当着满桌客人的面我泪如雨下，用手敲打着自己的头，悔恨自己没有在杜老师有生之年去拜见她一次，了却多年来铭刻在心头对杜老师的感恩之心！
这时候，李总拉开我的手对我说:许总，虽然我妈妈没有机会再见到你，但你胸怀一颗感恩的心，能一直记住我妈妈，这就是对我妈妈的在天之灵最大的告慰!
听后，我倒满三杯酒对李总说:这第一杯酒咱两不喝敬我们的杜老师，剩下两杯酒你我兄弟一人一杯喝下去，祝福远在天堂您的妈妈、我的恩师永远幸福!听我这么一说，全桌客人纷纷站起身一起说，许总、李总、我们全桌人一起共同举杯为杜老师祈愿祝福，同时也为杜老师能教育出许总这样有感恩之心的好学生而自豪!
那天晚上我喝的酩酊大醉，但是，那天晚上我却又是醉的那么清醒。虽然我没能在杜老师有生之年去拜访她，可一次偶然的机会让我见到了她的儿子，这或许就是冥冥之中杜老师在天之灵，帮我了却了久违的心愿、为我做的最后一次的呵护吧！感恩杜老师、您永远活在我的心里……
2020年11月17日
主编：青青 常务副主编：宋红莲 副主编：钟婉 .许尔军
编辑：天涯神马 平台交流群网管：许尔军（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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