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片导演和流量综艺的共谋

这是思维补丁的第594篇文章
算老歌了，再听听吧。头图为《演员请就位》第二季。
（一）
有个问题如今让我感到迷惑：
就是一位烂片导演，自己知不知道自己是个烂片导演呢？看完《演员请就位》第二季最新的节目，我再一次深深地陷入到这个哲学问题里。因为不久前写了一篇《”治矫达人”尔冬升》，这两天很多朋友跑到后台留言问我：如何看待郭敬明和李诚儒的battle？
这事源于郭敬明在节目中，为一位名叫何昶希的小帅哥亮了一张S卡（最高评级）。
作为一档演员竞演的真人秀节目，《演员请就位》号称是为了发现和挖掘对表演有坚定信念，能够创作优秀作品的优秀演员。但郭敬明的这张S卡，却给到了全场最烂演技的男演员。坦白讲，我不认识何昶希，对这位年轻帅哥也毫无恶意。只是从他表演的片段客观评价，这位演员的演技恰如陈凯歌所言：如果表演有一道门，你还在门外站着呢！
一段兄弟决裂的戏，何昶希的台词念得让人想笑。就这么说吧，超超小学时站起来朗读课文的语调，都比他有感情。这哥们儿就完全只是把台词背下来，然后再念出来而已，闭上眼睛，你说他是在捏脚时念的这段词，也毫无违和感。至于表演，就更无法评价了，因为那很难被称之为表演，感觉就像一个素人，突然被人从大街上拎过来站在台上一样。李诚儒评价何昶希的表演，是这么说的：“一把宝剑扎到胸口，演员就像一块死肉，连痛苦（表情）都没有的。”
就是这样的表演，作为节目评委的郭敬明给出了象征最高评级的S卡，这引发了评委和参赛演员的强烈质疑。陈凯歌谈到，如此荒诞的评级对其他演员是一种不公平：
面对郭敬明的诡辩，李诚儒质疑道：“你说你是为了鼓励新演员，那你怎么打击了那些演得好的呢？”
个人取向是否涉嫌破坏赛制公平——节目播出后，这个问题成了很多吃瓜观众讨论的焦点。要我说，你们都是着了节目组和郭敬明的道。他们其实不关心节目赛制是否公平公正，他们更关心的，是围观群众会不会讨论这件事。（二）单纯从作品角度来看，郭敬明显然是无可争议的烂片导演。郭敬明导演的电影作品，在豆瓣上，没有一部电影的评分超过5.0，注意是没有一部。郭导最近一部电影作品是堪称神片的《爵迹》，这是一部集合了范冰冰、吴亦凡、郭采洁等超强卡司的“蜡像PPT展示片”。该片的豆瓣评分：3.8分。
3.8分是个什么概念呢？我觉得很多朋友其实误会了用顶级资源拍出超级烂片的难度，说真的，3.8分的烂还真就不是一般导演能做到的。这么说吧，一个有钱、有资源、有一流制作团队的导演，你让他拍一部8.0以上分数的电影很难。但是同时，一个有钱、有资源、有一流制作团队支撑的导演，拍出一部4.5分以下的超级烂片，也很难。这种难度甚至需要一丝丝天赋才行，因为只有依靠天赋，你才能让一个多亿的制作费全都花在不该花的地方，才能让一群堪称顶流的明星，丧失粉丝对偶像的完美滤镜打出客观的分数，才能让监制、摄影、灯光、后期等一众团队集体表现出最糟糕的工作状态……真的，至少在我看来，一个导演在拥有一流资源的情况下，想要拍出一部3.8分的超级烂片，是需要天赋的。《演员请就位》是腾讯视频的重磅综艺，腾讯财大气粗，是中国最不缺钱的公司之一。《演员请就位》能请来陈凯歌和尔冬升这个级别的导演，当然也可以再请来两位同等级别的大导演。但鹅厂请来了郭敬明，还反复在片子里强调：这是中国最具影响力的四位导演。枉我读了那么多书，一时间竟然对“最具影响力”这个表述有点迷惘。让一个充满争议的烂片导演来做一档“演技PK类”综艺节目的导师，本身就是一个极具话题性的设置。或者让我把话说的更直白点，已经有了陈凯歌和尔冬升，还需要再请冯小刚或者王家卫吗？不不不，制作方更需要的是一位坐在那里，就能够让观众侧目的导演。毕竟，争议是话题热度的关键，而热度代表着潜在的巨大流量——那几乎是当今娱乐圈最耀眼的金子。这一点，郭敬明导演望着《霸王别姬》和《新不了情》，再回看一下神片《爵迹》3.8分的豆瓣评分，心里应该有数。所以，属于郭敬明的那个座位，本身就承担着这档综艺节目“不寻常的期待”。（三）《演员请就位》第二季刚刚播出时，就在微博上闹出了“恶意剪辑”的事故，演员唐一菲发文公开问候节目组后期剪辑的八辈祖宗：
结合节目，唐一菲被剪辑成了一个嫉妒心爆棚的可厌之人。其实，综艺节目运用后期剪辑放大嘉宾情绪和矛盾，强化观感刺激，早已是综艺制作方心照不宣的潜规则了。一档综艺节目完全可以通过剪辑，将一个智商情商正常的节目嘉宾，剪成一个满脑子浆糊的弱智，或者是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子。其实，很多流量明星上竞赛类节目，也不是他们口口声声说的为了提高业务能力，哄傻子罢了。大家的诉求其实很简单——为了多上镜，争取曝光量罢了。比如何昶希在被节目组问到，作为偶像你来这个节目做了什么准备？他的回答真的让我笑出来了：“我每天都在给自己加油打气！”
《演员请就位》这样重磅级的A类综艺节目，制作费动辄过亿，如果算上腾讯视频为了推广节目而消耗的宝贵流量资源和展示位，其成本之巨，必然导致节目组必须达成极高的KPI。那么对于出资的鹅厂而言，他们要的是什么？难道真的是为国内影视行业挖掘和培养优秀新人吗？tooyoungtoosimple啊当然是尽可能获取更高的潜在流量价值。这不仅能提升下一季广告冠名的价格，还能有效提高腾讯视频会员的开通数量。至于最终冠军是谁，谁的演技好谁的演技差，谁是实力担当谁是沽名钓誉，赛制是否公平导师是否公正——所有所有的这一切，在资方看来，都是为榨取潜在最高流量服务的。一期节目播出之后，如果没有引起争议，如果没有拿下微博几个热搜话题，那到最后就算真的挖掘出新生代的梁朝伟和巩俐，又有什么意义呢朋友，赚钱才是正事儿啊，审美水平和艺术水准能当饭吃吗？
综艺节目为了完成KPI恶意剪辑视频，故意制造话题，设置具有争议性的评委、嘉宾和赛制；烂片导演为了维系话题性刻意剑走偏锋；流量鲜肉为了曝光率本身草率应付，这本身就是一种心照不宣的潜规则游戏。这是一档流量综艺、争议评委和营业小鲜肉之间默契的共谋，在这场游戏里，他们三者，没有一人是输家。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当众多影迷开始质疑和嘲讽郭敬明的审美水平和导演能力时，当吃瓜群众开始围观讨论郭敬明对鲜肉帅哥不加掩饰的沉迷讨好时，节目组和郭敬明本人终于可以长长地舒一口气，举起酒杯说出这四个字了：“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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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慧超，前媒体人、资深品牌公关顾问
作家，已出版《这个世界不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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