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约作家】叶沉|庚子这一年

新锐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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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这一年
不管是巧合，还是其他无法明断的原因，这六十年一轮回的底色总是偏于晦暗的农历庚子年似乎从来就不是一个令人期待和愉悦的好年景。好在再坏的年景也总会过去，所谓否极泰来，我们也似乎有理由相信此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不过，这刚刚过去的一年无疑应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一年，它对于这个纷繁已久的世界的各种生态关系所造成的前所未有的影响已人所共知。它所带给我们的喜欢和不喜欢、愿意和不愿意接受的一切必将深深铭刻于我们的内心，并值得我们在以后相当长的岁月里一次又一次地进行精神反刍，鉴往而知未。
庚子年的这场仍未消弭的世纪大疫，为飞速发展的人类社会踩了一下急刹车，大自然仿佛在以这种特有的方式向我们发出警告：停一停，不要跑得太快，你们的灵魂已经被拉下的太远，请静下心来重新审视和领悟那些被你们遗忘已久的东西。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们人类毫不谦虚地自诩为“万物之灵”，一度因生存需要改变了一点点地表面貌就沾沾自喜于“人定胜天”的无上豪迈，在与天斗、与地斗的无穷乐趣中感动和骄傲着自己的“伟大”，以为所有扭转乾坤、改天换日的行为都是在为自己和子孙后代们造福。我们以各种方式毫不吝惜地透支、挥霍着大自然的馈赠，在一次次追求物质富足和享乐的过程中，森林消失了，河水断流了，空气污染了，物种灭绝了，气候异常了，基因改变了，各种致命病毒此起彼伏、到处肆虐······我们有多少自以为是的行为是在自掘坟墓、暗暗埋下灾难与祸患的种子，我们是我们自己行为的受益者，更是我们自己行为的受害者。我们虚妄地认为可以主宰万物，成为大自然的主人，却在大自然偶尔不经意的反击下一次次丢盔弃甲、自顾不暇，如果有一天我们面临的是大自然的雷霆震怒，那时的我们又当如何自处？还会有一点生存的余地吗？其实，我们人类像极了《渔夫和金鱼》里那个贪婪无度的老太婆。
与大自然和解，做大自然合格的朋友而非自不量力的敌人，更不要试图做凌驾于大自然头上的王者，对其予取予求、贪惏无餍。在相互呵护与相互馈赠的过程中，努力寻求与大自然最和谐最美好的共存之道，这才是我们唯一的出路。这一年让我们明白，没有什么是永远不可能放下和失去的，金钱，地位，荣誉，权力，安逸，健康，乃至生命，当灾难的巨浪袭来时，不管是情愿还是不甘，也不管是有罪还是无辜，一切都会如秋风中的枯叶一样，四散凋零。这一年让我们明白，当我们放纵自己的欲望在贪婪的隧道里一路狂奔的时候，当我们的攫取远远大于我们实际需要的时候，一切都将走向反面，真纯、善良、温暖和快乐就会渐渐离我们而去，取而代之的将是虚伪、邪恶、冷漠和焦虑。当然，这一年还告诉我们，有些东西是恒久不变的，如自然法则，如人间情愫。新冠病毒也许来自自然界，但也许更有可能是人类对自然界直接或间接干预的结果——这一点似乎越来越清晰。在自然法则面前，善意的干预和恶意的破坏都有可能会付出惨痛而毫无意义的代价，过去如此，现在如此，未来也是如此。而当灾难降临时，那些蛰伏于我们内心深处的人间情愫依然会重新熠熠生辉、璀璨夺目：隐忍、坚强、牺牲、深情、温暖、留恋、欣慰、愤怒、激昂、思念、悲伤······还有爱与希望，这一切复杂而可贵的情愫维系着我们作为人类的灵魂与精神底线，将与我们永远共存。
“我为人人，人人为我”，这个老掉牙的简朴道理一度在“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信条下被我们弃之如敝履，但新冠疫情之下，却令我们不得不重新仰视。中国抗疫的成功与某些国家抗疫的失败，从正反两个方面再次诠释着这一真理的无可置疑的正确性。病毒横行无忌，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团结与合作是唯一选择，相互攻讦与相互拆台只会迟滞胜利的步伐，甚至面临同归于尽的深渊。庚子这一年尤其让我们明白，对于潜在的危机与威胁，前期实事求是的预警和防范是何等重要、何等宝贵，而颟顸自欺以及对勇敢预警者的无情打压所造成的不可挽回的恶果又是多么令人痛心。一个健康社会的和谐旋律是由正直真诚的批评与发自内心的赞美共同谱成的，不对批评动辄得咎，不因赞美妄自尊大，这是一个真正强大而自信的执政团队所应具备的基本气度和认知。好在，我看到了我希望看到的。中国抗疫的胜利，与其说是天佑中华，不如说是众志终成坚城。这一年，作为无数平凡者中的一员，一位普普通通的高中教师，我做了我应该做的和能够做的，我贡献了微薄的力量，我发出了微弱而诚挚的声音。我期待着下一个庚子年的到来，伴随的是明丽、健康、祥和的色彩——不管我能否有幸迎接那一天。
【作者简介】 翟明辉（叶沉），中原布衣，蓬门子弟。幼时顽童一枚，喜读书却一知半解，性乖张而随心所欲；及至成人，侧身三尺讲台，授业兼为稻梁谋。公事之余寄情楮墨，煮字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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