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稿选粹】高岸东|?第一条河流

新锐散文
情怀温度
情感,思想,
角度,视野
第一条河流
从呱呱坠地起,人生便有无数第一次。而我生命中的第一条河流,却拥有一个忧伤的名字——弃儿河。第一次见到河流,我六岁了,一个能有清晰记忆却多半忘记的无影无踪的年龄。我曾在《新锐散文》发表过一篇散文《缺水的日子》,个中曾提到,有一户人家的女主人,去车溪沟背水回来,把背水的背篓靠在门边,然后去开门,背篓倒了,陶罐破了,水泼了一地,女主人又急又气,上吊死了……这个凄惨的故事,像一条黑色的蛇一直盘绕在我童年稚弱的心坎上。是的,我的祖辈定居在一个极度缺水的高荒偏僻之地。于是,河流对于我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以至于六岁那年,父母带着我去他们任教的地方,第一次见到逝者如斯、奔流不息的河流时,年少不识愁滋味的我,竟然泪流满面。若不是父母劝哄,我怕是收不住哽咽!出门不远,就一直走下坡路,到了沟底,近乎冒险的跳过亦或涉过弃儿河奔涌的激流,然后笔直爬上去,就像是人生跌宕起伏、扛过挫折的一程。
那年那天,我一直走在父母的前面,他们身上有过重的行囊,不可能背着我。走过一垄垄坡田,穿过一片片林地,来到了悬崖边。父亲走在前面,把我换在中间,一只手攥着我的手,侧着身子,从两扇巨岩缝隙中的小径,一步步向崖下挪去。天空不见了,阳光像无数手电刺下来,我们走进了树木荆棘织成的笼子。及至半腰,就听到了哗哗的声音,陌生而新奇。父亲擦了擦汗:“今天河水不小啊!”当我们从疯长的巴芒中穿出来,一幅从未见过的景象横呈在眼前。其实水并不很大,只不过是我来到这个世间上第一次见到最充盈最奢侈的水。水哗哗地流着,如群莽猛窜,毫无节制。“这水就让它这样不停的流吗?”我问。“河流都是这样的!”父亲的语气极少如此温和,却缓和不了我内心的惜痛。我木鸡般的呆在河边,没有这个年龄孩童的好奇与兴奋。父亲把行李送到了对岸,又折了回来,我竟没有什么印象。父亲蹲在我面前,两只手伸到背后,几次来揽我的屁股,我都没迎合的动一下。我脑海里,只有奶奶挪动着一双小脚,交替杵击着山路,用瘦小的身躯吃力地挑着水归来的身影……“爸爸,这么清的水,你怎么把脚伸进水里?”父亲的脚好白,就像投在水中的月牙儿。“下过雨,涨水了,漫过了过河的石头。”两边的树从头顶斜盖过来,天空支离破碎,像是一串漂浮在头上的大小不一的白色气球。沟底的风,清幽而缓柔,从树叶的轻晃中可以感受到。汗全干了,泪还在。
当父亲把母亲从河那边牵扶过来,我们又抵住鼻子爬崖了,而且更为陡峭。“看脚下,不要回头看。”父母轮换着叮嘱了好多回,但那是我最不听话的一次。翻过崖顶,一切变得光明起来,但我仍迈不开脚步,不是累了,至少感觉不是。后来从大人的口中,很多次听到弃儿河这个名字。有人说,刚解放不久有人白天从这里经过,听到过老虎的吼声;也有人夜里经过时,在凄厉的夜风里听到过婴儿呜呜咽咽的哭声。最具体的,说一对单位上的夫妇,要赶几十里山路去单位上班,用背篓背着一岁多的孩子,在爬弃儿河的崖壁时,孩子乱动,掉出来摔下崖去了……每次有人提到弃儿河,我只是静静地听着,就像提到的是我曾深深相爱而又痛苦分手的前女友,以至于到现在,我还不知道弃儿河为何叫了弃儿河。风干的记忆中,弃儿河只是月夜里趴在墙壁上的一只壁虎,或是暗夜里投射到墙面的摇曳不定的树影。住在离弃儿河不远的二叔,去年到县城来探望我们,无意中提到,当地准备兴办乡村旅游,弃儿河可能是景区的一隅。我听到后,下意识的解开了胸前的衣扣……当我们渐渐老去的时候,记忆和回想便如头上渐生的白发,开始充盈起来。很多很多已只是模糊的片断,唯有生命经历的每一个第一次,却恍如昨天。弃儿河,我生命中第一次见到的河流,当你出现在我生命里的时候,你涌动不惜、慷慨欢歌的姿态,永远冲淡不了我惜水如金的情结,你流我走,我们在岁月的长河中相伴,不干涸,不浑浊,不离开承载我们的土地!
作者简介:高岸东,男,土家族,湖北长阳人,市场监督管理公务员。自古人老皆寂寞,我以我笔暖黄昏。写家乡人,述家乡事,绘家乡景,念家乡情,重拾昔日笔耘之趣,展现土家风土人情,倾情笔墨点缀霞云秋水。
新锐散文请支持如下稿件:人性之美、大爱情怀、乡愁、
亲情友情爱情、生态情怀、性灵自然等。
投稿邮箱:
hebeilli@163.com
合作纸媒:西岳评论散文版
主编:云起
微信号:buxiangxin6666
顾问组成员
(排名不分先后)
王士敏 王友明 李东辉 蔡汉顺 李锡文马明高 丁尚明 高丽君 周 海 张道德
责编团队
(排名不分先后)
荆淑敏 马明高 吴云峰 李锡文李佩红胡安同 蔄红伟苏小桃 黎 乐 高丽君 赵 阳 袁明秀 邓贵环 周 海 李慧丽
新锐散文∣一个纯净的公众号长按,识别二维码,加关注
投稿、商务合作,请联系主编。苹果手机用户可按下面二维码打赏作者
苹果手机用户长按二维码赞赏作者
扫码赞赏请留言注明作者姓名

赞 (0)
版权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