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文苑|《您若安好 我便心安》作者:李建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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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名片】
李建红,内蒙古乌兰察布市卓资县人,自由撰稿人。多年艰辛的打拼,磨砺了乐观的品性,爱好写作、书法。用爱改变生命的磁场,将正能量传递给他人,善良永不过期。诗文散见漠北劲草平台,塞外文苑平台,平安六刊平台。代表诗作《忆父亲》、《向转基因宣战》、《置身山里》。您若安好 我便心安【原创】
您若安好 我便心安
——记我护工生涯的一位大爷
作者:李建红
我从事护工已四年多了,在这四年里,结识了大大小小几个客户,他们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影响。但最让我难忘的是那个双目失明的大爷。
大爷是我的客户,但他更是我的长辈。他双目失明,柱着拐杖。虽然眼看不见,但他心里透亮。
每天睡前我都会帮他洗脚。这其间他给我讲脚是人体的第二个心脏,人体要通过脚底排泄一些废物。我明白了脚皴原来不单是脏东西,还有排泄物,新陈代谢脱落的碎屑。每到这时候我就不由的想起了过世的家父,兴许是太思念的缘故,我们的话题也不由的转到父亲身上。大爷说’‘这个小李,又想起了老大大(乌兰察布地区对父亲的方言称呼)‘’。是啊,给大爷洗脚也就是给父亲洗脚,也算了却我的心愿吧。子欲养而亲不在,树欲静而风不止。
每次洗脚,我会一个脚趾一个脚趾过一遍,把皴搓出,然后脚底转一圈,连搓带挠,也有按摩的功效。每次至少十五分钟,每隔半个月给他剪一次指甲,最后我不忘在他脚掌上打个巴掌,他笑了,笑的很天真单纯。原来人到老了既有沧桑的世故,又不失孩童的单纯,我很喜欢。柔和的夕阳在沉落的最后,也是那么浪漫温馨,充满诗意。
大爷今年已八十七岁了,大专,离休干部,很有才华。到如今一口气能背出毛泽东诗词几十首不在话下,而且滴字不差,让我很是佩服。散步累了,坐下了,给我讲‘’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故事,讲乾隆身世的故事,讲李自成进京的故事,讲崇祯吊死歪脖树的故事,讲毛泽东黄炎培窑洞对的故事……让我在听故事中学到了很多很多。
多少次驻足窗前,我望着窗外绿树红花发呆,想起了陪伴大爷的时光,留下了太多的思念和感慨,让我不能自抑,泪珠悄无声息滑落。
大爷由于看不见,不能用坐便小便,先是尿到尿壶里,再倒入马桶。我看他弯腰的辛苦,就多次劝他直接小便到马桶,他执意不肯,怕溅落的到处都是,坚持用尿壶。
尿壶隔三差五就得清洗一次。人老了,尿味很重。我刚来时尿壶里尿垢很厚,就上街买来了鞣酸水、去污粉。鞣酸水洗尿垢很管用,每次少倒点儿,盖好壶盖,摇一摇,放置一个小时后加水清洗,不但洗的干净,还没有味儿。
大爷是斑秃,但是爱整洁,虽然没有几根头发,每隔半月二十天就喊我‘’小李,头发又长了‘’而且边喊边摸拉着自己所剩无几的头发,我感到既可爱又好笑,偷的乐也不出声。
每到给他掏耳朵,他像一个乖乖的孩子。我先把卫生纸、棉签、耳勺准备就绪,喊他坐到卧室的南窗户边。我先用耳勺把大一点儿的耳屎掏出,再用棉签转一圈,最后用卫生纸把碎屑擦干净。拍拍他的肩,挥挥手‘’去吧,去吧‘’,他已习惯了我说话的方式方法,也不介意。
大爷,如今我离开你已经几个月了,你还好吗?日子匆匆忙忙,时光把我捆绑在家与工作的单行线上,一别再没有见面。这份情不会随着时光的远逝而淡漠,相反在我心里留下了凝重的思念。或许大爷有人照顾(二姐退休后赋闲在家照顾父亲)已对我淡忘。
记的每到午后休息起来,我会让他给我讲过去的故事,我像一个孩童睁大眼睛,迫不及待。他讲起年幼的故事滔滔不绝。
一次他父母亲带着他们哥弟几个逃亡,最小的在箩筐里挑着,他七岁,稍大的哥哥九岁,在一个老乡家里过夜。这个老乡没有孩子,对他们很是喜欢,也不介意他们的到来,虽然那个年代兵荒马乱缺衣少食。淳朴的老乡正准备将做好的红薯小米粥招待他们,突然一阵‘’啪……啪……啪‘’的枪声,让他们本已放松的神经瞬间紧绷,好心的老乡只得无奈劝他们‘‘走也不留,在也不撵‘’,他父亲只得收拾简单的行李又踏上了逃亡之路。抗日战争的年代又有多少这样巅沛流离的故事在上演啊!大爷说那一晚他们一家五口宿在了一个破庙里,又冷又饿……
大爷是一本丰富多彩的书,大爷是一座伟岸的山,大爷是深邃的海,大爷是刻满岁月刀痕的老人。多少次想起他步履蹒跚,想起他吃饭塞牙难忍,想起他大便困难,心里又泛起我多少思念和牵挂。大爷,你还记得我吗?记得我们在一起的岁月吗?
多少次我拉着他的手,沐浴着明媚的朝阳,伴随着午后的晚霞,小区院里五十米是我们散步的起点和终点,我们手拉手就这样走来走去。大爷的脸上洋溢着孩童般的笑容,看得出他很开心。
大爷,你看不见,我就是你的双眼,我会告诉你花的颜色,草的高度,街上发生的事。
大爷,谢谢你曾经给了我一个温暖的家,谢谢你和我共同走过的那一段人生路,谢谢你曾经对我的帮助。你带给我的是满满的正能量,满满的豁达,满满的父爱般的厚重深沉。我拿什么回报你可以让我心安?
我虽然离开了你,但你带给我的精神财富却没有离开,伴随我终身。
大爷,你还记得那个每天陪伴在你左右的小李吗?大爷,祝福你以后的日子一直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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