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蜀之地 | 刘孙桃：一只猪的旅行

【巴蜀之地】
专栏总编：刘元兵
专栏主编：夏祥林 梦梅若兮 杨霞
图：堆糖
文：刘孙桃
版式设计：湛蓝

我想做一只特立独行的猪，但是，好像还不够格。所以，我还只是一只猪。——题记

写这个题记，是跟我那些天天想着作文如何骗分的学生们学的——我发誓，只学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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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上海的路上
去上海，为了节约，我选择了坐火车。
出发之前，因为去该死的阳光保险公司办事，差点把列车给错过了。
我花了17块钱打车代替一块钱的公交——到了火车站还直对的士司机说谢谢——谢谢他让我可以赶上火车。
火车上的乘务员多是上海人。
我所在的机车乘务员是个差不多50或者50多的“老太太”，一换票，她就给我搞错了——把我的中铺换成了下铺。
我自己也想要下铺，也就没有去追究。
上铺是位戴两只金戒指、周笔畅眼镜、穿热裤、高跟鞋讲江浙腔四川普通话的女子，带着三岁女儿。
一到车里，就不停地教女儿：“跟叔叔说我们换换，不然你要掉下去摔死。”
估计隔壁两位下铺的小伙子是故意做耳聋状，反正没有人搭理她。
我以为自己会一直在下铺，就叫她跟我换。她一看我老太太的样子，主动弃权了。
我就承诺孩子睡着了之后睡我床上，我会看好她的孩子。
之后，她去了上铺，想下来的时候，居然就不知道爬上去还得爬下来。
看上去应该不到30岁的女子，居然就在火车的上铺上下不来了。
我教她要爬着下来，她好不容易抓牢护栏下来了，却再也不敢上去。
跟她同行同样上铺的她的妹妹说她有恐高症。
火车到绵阳站，来了一位看上去刚刚参加过高考的小伙子，他可能看他的位置被人占了，去找到乘务员，乘务员来纠正了她的错误——我回到我的中铺。
小伙子刚刚把票换了，热裤女郎就兴奋地教女儿：“跟叔叔说我们换换。”
不愧是90后孩子，小女孩话一出口，他马上就答应了：“好，换，跟你们换。”
将近180的小伙子爬上上铺，几乎没有下来过，直到他在苏州下车。
之后，见到儿子，我跟他说：“你以后买卧铺票，千万不要买下铺。一般来讲，买了你也必须让。”
上车没过多久，列车里的人就纷纷把自己带的吃的拿出来吃，食物以方便面为最多。
我没有带任何吃的，连喝水的杯子都没有带。
当列车售货车推过来时，我买了统一的“再来一瓶”绿茶。
当我打开瓶盖，发现“再来一瓶”字样时，我非常非常兴奋地要求售货员给我“再来一瓶”，结果他说：“列车上的不能‘再来一瓶’。”
我没法跟他理论，只好悻悻地收起了“再来一瓶”瓶盖。我是不是要为“再来一瓶”去找统一企业理论呢？
绿茶之后，我买了列车上的晚餐，15块一份，有米饭、一只煎鸡蛋、没炒熟的莲花白、不见肉的青椒炒肉。
一般吃饭都以菜食为主的我，居然把一盒饭一粒不落地吃完了。吃完饭之后，我用饭盒接了几次开水喝。
其实，列车上喝开水是最好的——上车前不需要带矿泉水，上车后更不用买5块钱一瓶的矿泉水，只要带上接水的杯子就行。
列车所到之站都会有各种食物卖，当然价格会比外面高很多。早餐，一只苞谷，两块钱，还不错。午餐，我拒绝垃圾食品，所以可以吃的就只有盒饭了。
在襄樊车站，见到餐车里绿油油的豆子，食欲空前，花了10块钱买了一份盒饭。我迫不及待地上车，坐好，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先挑一丝看起来很漂亮的腊肉丝进口，我的妈呀！哪里是腊肉啊，分明就是盐巴啊！让人垂涎的腊肉就这样被我否定了。
腊肉是不能吃了，那就吃青豆吧。青豆一入口，我赶紧吐了出来——咸得死人——一定是盐渍的。我仔细地研究了一下盒子里的青豆，这才发现，所谓“青豆”，那是染料染出来的，还不知道是什么豆子呢。这青豆自然是不能吃了。剩下的就只有莲花白了——照例没有炒熟。也许，火车要经过的地方，人们炒菜都为了赶火车而偷工了吧。生的就生吃吧。一盒饭，一小格生莲花白——我的饕餮大餐啊！晚餐，哪个车站我记不得了。应该是武当山吧。一大碗的鸡肉粉6块钱，多划算啊！河南人真是慷慨啊！许多人跟我一样，冲着碗里漂浮的肥肠形状的鸡肉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鸡肉粉。当我们把鸡肉送嘴里的时候，我们知道，慷慨的不是河南人，慷慨的，傻乎乎的，是我们这些没足够钱钱去餐车吃饭的旅客——所谓“鸡肉”，其实就是豆筋。难怪卖面的人可以大勺大勺地往碗里舀。不过，6块钱一碗的粉，尽管难吃，但是，碗里的东西都可以吃下去，所以，我觉得比10块钱的盒饭好多了。吃过“鸡肉粉”之后，我照例用碗接了两次开水。
列车上的吃喝就是这样。一般的人都会选择带方便面上车，整个机车都会充满方便面的味道。除了方便面，有些人还带了各种超市熟食，一上车就吃，不停地吃，整个旅途除了睡觉就是吃东西。看来，吃零食应该是一大享受。我不吃零食，是不是就少了很多乐趣呢？
没有零食吃，我把注意力都放在窗外的风景。窗外的一切跟几年以前去绍兴没有多大变化，唯一不同的是不时飞速而过的“和谐号”。我想，要是中国的列车全部进入动力车时代，那我就真的可以万水千山走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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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到上海
曾经去过上海，感受过上海的快节奏，见识过上海人生活的“腐败”，看过外滩美丽的夜景，听过黄浦江上游轮的汽笛声……
因为世博而再到上海，但是，真到了上海，我却放弃了世博——当天就有46W人到世博园！
火车一到上海，天就下起了雨。雨不大，风却特别大。我的雨伞多次被风吹翻。
找住处的时候，我顺便在一家快餐店吃了午饭——大排饭，16块钱一份。“大排”倒是“大排”——一块骨头上附着一大片猪肉，但是，没有味道。吃到最后，我鼓起勇气问服务员有没有辣椒酱，服务员给我来了一碟辣椒酱。有了辣椒酱，我才觉得自己是吃过午饭的了。
找到住处，安顿好行李，洗了个澡之后，我开始逛上海。
我乘坐地铁1号线到了人民广场，然后打着雨伞逛南京路。世博期间，上海人之多，是没有亲见的人无法想象的。一般来讲，人们会认为大城市堵车严重，上海因为地铁四通八达，不堵车，但是，她“堵人”！任何一个地方都挤满了操各种口音的人，都是想去看世博的人。南京路上，观光车上坐满了人，街道上走满了人——而且很多都是一个个的团队！他们说得最多的话是：“世博就不是人去的！挤死了!”我想在“南京路步行街”几个字前留个影，但是，要在这里留影的游客太多，都排着队。像我这样的“独行猪”，即使排到了，要请人家帮我照相也不容易。何况大风随时都可能把我的雨伞吹翻，照相机也可能进雨水。算啦，不照了。
因为风雨，我躲进了商场。上海的确是购物的天堂，什么都有，而且价格合理。商场的营业员已经习惯了接待游客，不管买什么，她都会问你：“是你要，还是给别人带？”这跟成都商场营业员完全不一样。大概，来商场购物的以游客为主吧。我主要看的是服装。多逛了几家，我发现，上海的商场陈列的都是上海的产品！服装的样式很多，各种价位的都有。遗憾的是，我自己囊中羞涩，看上了的，我觉得打了折都贵；便宜的，我又觉得还是不适合自己——没钱的女人逛商场是不是永远都这样纠结？！一件梦特娇T恤，营业员只给我7折，但是，7折下来还是要1000多！算啦，不买啦！我就这样从一个商场到另一个商场，除了见识了许多时尚的衣服之外，别无所获。上海那么大，却不可能有我的家；商品那么多，却没有一款适合我！
逛了很多商场，累了，想回住处了。为了多看看上海，我选择了地面公交。上海的公交很宽松——乘坐的人很少。遗憾的是，人民广场到我的住处很近，我没有坐几站路就到目的地了。一路上，我所见的上海建筑，除了百年“老楼”就是摩天大楼。有一种说法：“2000年历史在西安，1000年历史在北京，100年历史在上海。”我想，100年的历史主要从上海南京路上许多19世纪列强修的建筑就可以看出来吧。特别是黄浦江边的外滩，被誉为“世界建筑博览”，很值得去看看的。
上海的公园面积很大，人却很少。我见到的都是老人们在公园里锻炼，极少的年轻人在公园里谈恋爱，很少游客。
离开四川两天，我就特别特别想念川菜。因为嘴馋了，去了一家川菜馆，点了一份麻婆豆腐、一份回锅肉、一份生菜，花去我64个“大洋”呢！馋倒是解了，我悲哀地发现——上海，她就不是我应该来的地方！我得赶紧逃离。
当我打着伞回酒店的时候，发现酒店对面就是旅行社。于是，我去旅行社报了名，第二天去乌镇。旅行社要价180，我砍成150。
乌镇一直是我梦寐中的江南水乡小镇，那里安静、干净、纯净。报名之后我更对乌镇之行充满期待。
第二天早上，我6点就起床了——上海的早上特别特别早——不到5点天就大亮了。洗澡，之后下楼，到大厅刷卡接了三杯饮料（一杯咖啡、一杯五谷茶、一杯香飘飘奶茶）喝。7点，准时在酒店门口等待旅行社的车子来接。我左等右等，没有人给我打电话，更没有车子来接我。还好，旅行社的门已经开了，我过马路去问，他们说帮我问问。电话刚刚提起，我的电话就响了，电话那头说叫我到指定地方去等车。我告诉他我不识路，说好了他们来接我的，他就叫我在原地等他们。几分钟之后，我的电话响了，正要接的时候，电话断了，只见一辆大巴上有人向我招手。我过去，上了车。这时，我觉得上海人真是好啊——为了给我这个外地人节约电话费，他使用了“打传呼”的方式确定我的位置，然后招手让我上车。我的旅行就在这样愉悦的心境中开始了。
不知道是头天晚上吃的上海牛肉面有问题，还是早上喝了三杯饮料出了问题，我上车不到两分钟就觉得肚子疼，想上厕所。我知道，刚刚上车，在上海的市中心，自己提出下车“方便”确实非常不方便，便努力忍着，使劲忍着。但是，“水火”不容情，最终，我把自己的脸憋青了，还是憋不住了。我对车上的“领队”（后来知道，他不是领队，只是联络人）说想上厕所。他告诉我说不好停车，而且附近也没有厕所，让我再忍忍。后来，我告诉他我自己忍不了了，他告诉我，前面不远处可以停车，再等3分钟。3分钟其实是很短的时间，但是，对于我来说，那就是走过地狱的三分钟！车子好不容易在一个地方停下了，“领队”给我指了厕所的位置，还告诉我一会儿在哪里上车（我下车的地方是不能停车的，车子因为红灯停的）。我自己冲下车，冲向厕所，然后见厕所一边门开了就往里冲——结果，我冲进了男厕所！我的脸一下子就烫起来了，赶紧退出，在一边等待女厕所有人出来。这时，我感到了“问题的严重”——女厕所外面排了好长的队！我只好对排在第一的“姐姐”（是妹妹也叫姐姐了，不，就是要我叫她祖宗都可以）请求：“不好意思，我拉肚子，我先去可以嘛？！”“姐姐”非常友好地让了我。等有人出来，我迫不及待地进去，那时的幸福啊，好比自己卸下了长途旅行的包袱，浑身轻松了，自在了。我听外面的人在“讨论”“里面的人怎么这么久？”“拉肚子应该不会这么久的”，自己也就不好意思——那是真的不好意思——再在厕所里蹲了——尽管还想蹲，匆匆（尽管等待的人认为很久很久了）结束，出门。出门的时候，我再次对门口的“姐姐”说了声不好意思，并对她真诚地说了谢谢。这时，她对我说的话却让我至今想不明白：“你也是我们保险公司的吧？”我没有回答她，当然，她也着急进厕所，我们的对话没有形成。难道，我像保险公司的业务员？浑身轻松的我开始沿着“领队”指的方向找自己要上的旅行客车，这时我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在上海的市中心广场——人民广场的简易厕所里方便的，领队给我指的方位是人民广场的主干道，道路中间是隔离了的，我根本就不可能在这条路上上车。我不会被好心的“领队”给甩了吧？一种被抛弃的恐惧袭来，我赶紧给他打电话。还好，他接了电话，而且还问了我的位置，告诉了我该怎么走。当我按照他的路线走了差不多200M的时候，我见他正朝我的方向走来——他来接我了。我再一次感到了上海人的好！他会很贴心地告诉一个外地的游客各种该注意的细节，还不嫌天热地来马路上接她！我们的车子停在一个小区的停车场内等我。上车的时候，我是满脸的愧疚——一车人都在等我，都因为我而耽误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行程。出门在外，身体不出状况真的是最重要的。
之后，我们的车子到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跟其他一辆旅行车汇合了。我及一部分人被转移到了另一辆车上，而且还要等待。这时，大家才知道，车子是要到每一个散客住的地方去接人，一直要把全部的人接好之后才能去乌镇。时间已是9点，车上有人是6点半就上的，他们开始强烈不满，希望快点走。也许，整个车上只有我一个人心情是最平静的——我觉得自己没有理由去抱怨旅行社，毕竟，自己也耽误了大家的行程。9点半的样子，车发动了。到了快出城的一座立交桥下，车停了——导游（刚刚那个领队已经下车了，换成了导游）告诉大家可以下车去方便，车子要停一下，等另一辆小车送一批客人来。我趁机下车去附近逛了逛，还给自己买了上海的煎饼，并且加了鸡蛋、番茄酱——6块钱。车停的位置距离市中心应该有差不多30KM，有地铁站，也是高楼林立。煎饼非常好吃，跟头天晚上吃的牛肉面比起来，它是真正的价廉物美。
我买好煎饼上车，车子启动，我们向着乌镇进发了。
一路上，导游都会向我们介绍沿途的风景。现在，最有印象的就是浙江嘉兴的民居了。这里的民居自然都是别墅，而且别墅的装饰非常特别。从别墅的装饰上，可以看出这家是生的男孩还是女孩。生男孩的家庭，别墅的房顶上竖有一根顶部尖尖的不锈钢旗杆，旗杆的下端是三个圆球，从下往上依次由大到小排列。导游解说的是，三个圆球代表希望这家的儿子能够连中“三元”。生了女儿的人家，屋顶就没有什么特别的装饰。
江南水乡一直是我梦寐中最美的地方，那里“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但是，我见到的水乡除了一幢幢别墅，一座座高楼，一间间工厂外，就是一条条流淌着污水的沟渠。现代文明把我的梦给彻底打碎了。
我还是向往乌镇，觉得乌镇能够还一个干净的水乡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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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刘孙桃，四川什邡人，金堂中学语文教师，昵称到处流浪，尤好旅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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