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朵缘妈妈的黑狗

妈妈的黑狗
作者简介
胡朵缘,85后,现供职于平江县政府部门,想做工作狂,想当辣妈,但更想喧嚣生活里能有一颗平静的心。
   我家养过一只狗,它全身毛色除了肚皮下面有一小绺白色的以外,整个看起来都是黑色发亮的,所以,家人都叫它黑狗!
   黑狗帅气、活泼、聪明、温中带猛,虽是家中驯养却又野性十足。
   姐姐早两年已外出,那一年,我也考上大学了,爸爸经常在外面的工地上做事,家里只剩下妈妈一个人守着,我家又是单家独屋,她一个人在家,未免害怕。
   那年寒假,邻居家的狗婆放了一窝小狗,妈妈就从他家讨了一只小狗崽来养着,妈妈说多份热闹多个伴,黑狗就这样成为了我们家的一份子。
   妈妈对这个新来的“伴侣”用心十足。
   她找了一个大小适中的纸盒子,里面拿稻草秸秆铺垫着,给黑狗做了一个温暖舒适的窝。刚开始的时候,黑狗胆子很小,不敢轻易到里面去睡,总是竖着它那毛茸茸的耳朵,似是在细听我们在说它什么,直到妈妈喊它“快点进你的窝里面去”,它才一骨碌钻了进去,还不忘记把小脑袋探出来望一望,那萌萌的样子把我们都逗笑了。过了半个把月,黑狗就习惯了,也不那么拘谨了。
  我们吃饭的时候,它就蹲在桌边,无辜的小眼神朝我们筷子的方向张望着,总是希望我们能够丢给它一个吃剩的骨头。妈妈是不许他到地上去拣东西吃的。我们上顿没有吃完的冷饭,妈妈倒一些到窝里,炒热,然后盛在狗的专用饭钵里,再从菜碗里舀一些热菜汤浇在上面,又把桌子上我们吃剩的骨头等拣到里面,如果哪餐伙食好,妈妈还会给它夹几块肉。然后,端到他吃饭的指定地点,喊一声“黑狗,来吃饭!”,黑狗就纵身起来,神气地摇着尾巴吃饭去了。他很绅士,吃不完,也从来不拱到碗外边来。有时候,门敞开的,鸡进来了,吃它的饭,它就睡在旁边,让鸡先吃,等他们都散了,他再舔舔里面的一点点“残羹冷炙”,然后就睡到街矶上打呼噜去了。
  可能跟妈妈的悉心喂养有关,我家的黑狗在那一窝狗崽里面是长得最高大健壮的。第二年暑假我回家的时候,爸爸骑摩托来接我,它在离家差不多一公里的地方等候,看到爸爸的摩托来了,它就用它特有的方式欢呼着雀跃着紧跟在摩托后面,到家以后,它猛地从地上竖起来,用前脚抱着我的腰,后脚点地,活蹦乱跳,尾巴一个劲地摇摆,隆重地欢迎着它半年不见的小主人。
  暑假漫长,宁静的夏夜,一家人在地坪里乘凉,黑狗睡在旁边,凡是有一点点“风吹草动”,它就使劲吼几声,然后又耷拉着脑袋,眯缝着眼睛睡下了,这又提醒了妈妈开始津津有味地讲起黑狗的趣事。
  有一阵子,妈妈说黑狗老不着家,不知道它干什么去了,后来跟邻居打听有没有看到我家的黑狗,别人说好像去山上了。旁边的一个嫂子说,某天看到它衔了一只兔子在嘴里,一个堂哥说是到山上咬兔子去了,那天我还用骨头从它嘴里把兔子换下来了呢!刚开始妈妈还不相信,直到有一天,黑狗肚子涨得圆圆的回来了,嘴巴周围还有一些零星的兔毛和血渍,回来就倒在大门口大睡,两三天也不曾起来吃东西。
  从那以后,黑狗就变得越来越野了,有一回“狗咬狗”,他一冲上去咬住一条白狗的脖子,一口致命。从此以后,只要是它到的地方,其他的狗都“退避三舍”,他凶猛的名声也就在附近传开了。
  很多时候,它都是妈妈到哪里它就跟到哪里,妈妈习惯了有黑狗的跟随。
  有一天妈妈在屋后干农活,狗守在旁,有个收破烂的人扛了一大袋子废品从我家门口经过,狗没有看清楚,以为他的东西是从我们家搬出来的,一个箭步冲上去,扑在那人大腿上,当时也只是留下了两个小小的牙齿印,但是爸妈还是赔了那人200块钱,要他去打预防针。
  为这事,妈妈把黑狗狠狠地教育了一顿。但没过多久,一天晚上,一个亲戚来我家找我爸爸,乡下的夜本来就没有什么亮光,他没有带电筒,到门口了,他喊人的声音又很小,被房里电视的声音掩盖了。黑狗以为是贼,冲了上去,还好爸爸从屋里出来及时制止了,才没有咬到。
  从这两件事以后,爸爸和妈妈商量,黑狗太凶了,万一以后我们不在家,真咬到人怎么办?不如把它卖了。爸爸一说出来,妈妈就哭了!好久,这件事都没再提及。
  镇上有个打猎的人,听说我们家有只这么凶的狗,就想买去打猎。爸爸觉得,打猎也许更符合黑狗的天性,就瞒住妈妈,卖给它了,我至今记得黑狗当时被关在铁笼子里那个朝我张望的无助哀求可怜的眼神。妈妈回来,唠叨了一阵,眼圈泛红,晚饭都没有吃……
  生活依旧,可是我们都感觉有点什么变了,不愿意再去提及黑狗。
  有一天晚上,我们准备睡觉了,突然听到门上有被动物抓子刨的声音,那么急促,又那么熟悉,当我把门闩拔开,门就被冲开了,黑狗窜了进来,他在房间反复扭动着身子,从一头跑到另一头,然后围着妈妈打转转,又用它那特有的方式抱着我。我们都高兴坏了,同时被它的忠诚、它的情谊和聪明劲感动。但妈妈却哭了,她一边说“你怎么跑回来了?”一边擦眼泪。
  黑狗在我家又住了一个星期左右,它的新主人终是找到了他,把它带回去了,听说这次它被用锁链锁起来了……
  妈妈没有哭,她说“以后再也不养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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