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姑小芳：别样的春节

别样的春节作者|村姑小芳腊月二十九，年前我上班的最后一天，突然接到电话：老妈生病了，呼吸急促，喘的很厉害！瞬间，我觉得自己双腿发软、头上冒汗、嘴唇发抖。要知道，86岁的老妈卧床插胃管已经一年多了，在这段日子里，我们兄妹几人每天都生活在担忧里，夜里手机不敢关机，放在枕头旁边，听到电话总是心惊肉跳，还总是梦到老妈离开我们……立即推着老妈做各种检查，因长期卧床，老妈的肺部已有了积液，急需住院治疗。春节的长假，正好给了我们侍奉老妈的机会。兄妹几人排了班，分了工，还得瞒住同们年迈的父亲，春节，必须让老父亲快乐无忧祥和渡过。大年三十，我的分工是白天在医院陪护。曾经白白胖胖的老妈，如今，让我们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皮包骨头”、“瘦骨嶙峋”、“风烛残年”……类似的词语在我侍奉老妈的日子里不时在脑海里掠过。我小心翼翼地给她更换着纸尿裤，给她擦拭着身体，仿佛一使劲，就会把她老人家已宛如枯枝的双腿折断。老妈已经不会说话也不认识人，但我总感觉她应该有意识，我跟她说话、喊她“妈妈”时，经常会看到她的眼角溢出浑浊的老泪，有时看到她舌头也在嘴里打着转，想必她一定是想对我讲些什么吧，其实很多时候我似乎都能感觉到她想说些什么……
除夕下午，我给老妈擦身子、换衣服，那种震撼、心痛、惊讶……什么词都不为过。曾经养育我们兄妹的老妈的胸脯已瘦成了一排排肋骨加外面包着的一层皮，小腹已变成两个胯骨之间的凹凸不平的沟。双腿变形不能伸直，只能弯曲着任由人摆布，无情的岁月如此摧残着老妈的身躯。看着吸着氧气、打着点滴、插着胃管、躺在床上没有意识的老妈，流着眼泪，用热毛巾一寸一寸轻轻擦拭着老妈已毫无弹性的肌肤，那种心酸心痛，真的无以言表。老妈曾经对我说过：“我老了，千万不要给我插任何管子，就让我安安静静地走。”80岁以前，她老人家从来没有过生病住院、输液打针，每次感冒了总是喝喝开水或者简单的吃点便宜的药便抗了过去。以前家里条件不好的时候，有什么好吃的总是先想到我们，而剩饭剩菜仿佛才是她的最爱。爸爸四十岁左右的时候得了心动过速，老妈省吃俭用，每天都让爸爸喝半斤牛奶，却从来没想到她自己。想到这些，泪水不禁一次次朦胧我的双眼。多么矛盾啊，既想让老妈永远不要离开我们，又不想让老妈遭受这样的痛苦，我们做儿女的该如何是好啊！二姐回去对她的儿子说：“以后我老了若成了你姥姥这样，什么管子也不要给我插，就让我安乐死吧！”一代又一代，有几个儿女能够照着老人这样的话去做呢！正月初二，是传统的回娘家的日子。我守在病房里妈妈的床前，感谢妈妈给了我这样一种“回娘家”的方式。曾经什么都难不倒的老妈，如今仿佛成了小孩子：帮她翻身时，我毫不费力就能把她抱起；尿湿或拉下时，她会不停扭动以示不舒服；你抓着她的手或者轻轻拍着她的背时她就会睡得很熟。下午，当电视里重播着春晚歌曲《唱支山歌给党听》时，妈妈竟然睁了眼睛，舌头在嘴里绕着。妈妈曾经是个爱说爱笑爱唱的人，我哽咽着随着电视机一起哼着“我把党来比母亲……”，虽然我唱歌跑调，但我相信，这是我大年初二献给妈妈最好的礼物！我深知，我的妈妈是纯朴善良而坚韧顽强的，她绝不会在春节这样的日子里离我们而去给我们带来麻烦。或许，她只是想用这样的方式，看着她的儿女们一个个萦绕在她的床前，她只是想在有生的日子里多看他们几眼吧……有一件好笑的事：大年初一早上出门时，爱人在给他的旧皮鞋上鞋油，我在鞋柜里拽出一双旧的黑皮鞋，让他帮我也打理下，然后穿上就走。连穿了三天，第四天早上临出门时，我想把皮鞋再擦下，这才发现，虽然两只都是黑色，但一只是棉鞋，一只是单鞋，一只鞋上有扣，一只没有。两只不一样的鞋子我竟然连穿了三天都没有发觉，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我哭了……
就这样，七天的春节长假很快就过去了。虽然，大年三十我都没有来得及拖一下家里的地板；虽然，过新年我也没有来得及买一件新衣服；虽然，这样的长假里我没有睡过一天懒觉；虽然，每晚回家我的双腿像灌了铅般沉重；虽然，这个春节我的日子过得很凌乱，但是，我却感到了实实在在的满足。感谢老妈，给了我这样一个孝敬侍奉她老人家的机会，我给她输液时数点滴，我给她更换纸尿裤擦拭大小便，我给她喂水喂饭喂药，我给她擦洗身子更换衣服，我给她滴眼药水抹润唇膏，我给她拍背剪指甲擦身体乳。我耐心地做着这一切，不知不觉间春节假期结束了。七天的长假，我累并快乐者，无怨无悔、无比欣慰！在妈妈住院的日子里，我亲眼看到医院的医生护士为了住院的病人，牺牲假期和亲人团聚的机会，并且在自己的岗位上严谨细致对待每一项工作，周到热情对待每一名患者，不禁为他们的精神所感动。今天，送了他们两面锦旗：“精湛医术病人暖心，无私服务家属放心”、“敬老爱老暖人心，周到护理德无量”！明天就要上班了，老妈也很快就要出院了。今晚，特意到超市，为我和爱人各买了一双新袜子，以纪念这个别样的春节。同时，感谢上苍，让我的母亲依然这样陪着我们，也感谢上苍，让我拥有这样一个愿意在年三十陪我在医院吃方便面的爱人！祈盼我的妈妈一直这样陪着我们一天又一天，祈盼我的妈妈会看到我儿子结婚成家的那一天，祈盼我的妈妈会看到我成为奶奶的那一天。愿天下所有的母亲健康长寿！二0二一年正月初六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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