矫永生 | 山上闻得槐花香

槐花,是那个女孩子的名,还是那棵槐树的槐花?算了,不重要了,想想临跑回头那吐着舌头的鬼脸,还着实可爱,也算是我闻香的一点惊喜吧!
散文
文/ 矫永生

山上闻得槐花香
矫永生 /文
从小就喜欢闻那槐花香!
我出生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山村虽小,但村的周围到处都是槐树,每当槐花开的季节,村里弥漫着槐花的香味,甜甜的,浓浓的,香香的。人在村中,在这个季节,且不说花香,连人都是香的。闻着花香做饭,踏着花香干活,听着花香说话,呼吸着花香入梦,你说,人能不香吗!
随着我家那只和我一样大的花公鸡,领头的一声鸣叫,全村便鸡鸣狗吠起来。紧接着,生产队长的声声吆喝,劳力们开始踏着晨露,闻着槐香,上山劳作。而母亲们忙着做饭、喂猪、招唤孩子起床穿衣。而我总在母亲几次催促之后,喜欢揉着眼晴,打着哈欠,来到门口闻那槐花香。风大点,就顺着风向,站在风尾,使劲地大口喘气,让槐树花香大口大口吞进我的心里,那种吐故纳新,荡香四溢,怡然自得,真是好不舒畅;风小,我就到那不远的槐树花下,用我的小手扇着风,把鼻子伸长,让那带着香的风一丝丝从鼻孔渗进心田,用那甜甜的香,清清的香,雅雅的香,秀秀的香,香醒我的梦乡,香醒我儿时的朦胧!如有可能再爬到树上,摘几串香喷喷,白胖胖的槐树花,撸进嘴里,嚼着花香,带着惬意,满足地回家吃饭、上学。花香四溢的童年,真是美极了!
槐树花是香的,可槐树却是痛苦的,除了摘槐树花折枝外,槐树叶是坚持不到风吹叶落的,一到夏天,就会被人撸完。那时候,学生上学是免费的,为了增加收入,学校开展各种各样的创收,如薅山胡椒,挖小白毫等药材,复收花生、地瓜和小麦等,还有一样重要的事情:养猪。养猪需要饲料呀,不知那位先哲发现槐树叶晒干粉碎可做饲料,猪不仅爱吃,还耐放,于是三年级以上的学生都要撸槐树叶,晒干粉碎,然后每天早上派班早起,熬猪食喂猪。且不说早起,单是撸槐树叶就头痛,为什么三年级以上的学生有任务呢,原因是槐树有刺,能伤了孩子,更何况还需爬树呢?
撸槐树叶是有巧门的,要顺着撸,要找低一点的树,好撸,要挑小一点的嫩树,刺软不插手,可又哪有那么多低的矮的嫩的树?常常撸一次槐叶,手、胳膊、腿都被刺得这一块那一块的,甚至挂破衣服。刺,插在肉里,需赶紧挑出来,槐树刺有毒,感染了就麻烦了。其实刺挑出来,好多天都还是痒痒的,所以大多数孩子,对撸槐叶是深恶痛绝的。为了不被刺插了,孩子们常希望家长给买付手套,最好是跑电焊用的皮手套,可又有多少家庭能买得起呢,只能忍着点,盼早点长大,上了初高中就不用撸槐树叶了。
槐树太可悲了,每当撸完树叶,看看槐树断胳膊断腿的,再看看树枝都光秃秃的,像褪了毛的鸡,让人悲凉心酸酸。人好残忍,忍不住想哭。这不算,槐树的木质硬倔,抗烂,做不了家俱,成不了栋梁,顺溜可做成镢棒、锨棒,干重活,还不折;不顺溜,做木桩子,楔进土里海里,一生活在黑暗里。槐树呀,槐树,你最苦,人为的用也换不来点点安慰!槐树呀,槐树,你最悲,风吹雨晒你最硬,埋在土里泡在水里无人知!
为槐树悲,为槐树叹,可心里又为槐树全身付出,坚韧坚强而点赞!看天地,中国人所倚重的精神,自强不息,任劳任怨,这不是槐树的精神又是谁?想人间,看父母,坚韧,刚强,不屈不挠,为孩子可付出一切,又何尝不是槐树的品性和风格!
由此,我想到了我的母亲。母亲出身富家,高高的个子,长长的黑发,白净净的瓜子脸,谁见谁都说端庄漂亮,就像这白净丰润的槐树花!可就是这么一位胶东公学、抗日军政大学的高才生,却被组织动员嫁里我“英雄”的父亲。随着父亲回村干书记,母亲也顺理成章地回村照顾养伤的父亲,从此挑起了连面壁一间都没有的家庭重担,盖房、置办农具、管家,还要生儿育女,养活家口,这对于一个弱女子,一个娇娇的知识女性,何其不易!靠半夜半夜地织大网扣,硬是把十口之家过得井井有序,最多是在无助时,对着自已发黄的巜康熙字典》和叠得整整齐齐的月白色学生旗袍低头哭泣!这种苦,这种累谁知晓?这种痛,这种情谁理解?我想,槐树有知,也就槐树能知晓吧!!
对母亲的理解,更加强了对槐树的敬重,我要好好地对待槐树,不让她受到伤害!
又到槐花飘香的季节,走,到山上闻闻花香!不,不仅仅于此,还要保护槐香,对那些为了口欲,对槐树要折枝断腿的行为劝导劝导。
说起也怪,生活好了,人们反而对过去的生活留恋起来,挖野菜,撸榆树尖,摘槐花,到处有吃野寻香的大军。其实撸点花,摘点叶也无妨,可你拿着钩子,咔嚓咔嚓往下拉,要树缺枝断头为那般?看到路两旁,山角边,满地的断树枝,满树是白口的新断茬,看了断了还挂在树上的树枝,像一道道幡,诉说着对人间的哀伤,仿佛听到了树的骂声和哭声,这是对人类是多么大的讽刺呀!亲爱的,行行好,那树也痛,也有生命啊!!!
唉叹着顺着小路,拐进我槐树最多的那个山洼。山洼槐树很茂密,槐花也开得最繁盛,一树树白,一树树香,幽静中味道更足,游走在树中间,香气扑鼻,那清香四溢的享受定让你流连忘返!累了,那你就到半坡的大石头上歇歇,可极目四闻,又可当你的石床,斜躺上,翘二郎腿,鼻口向上,使劲地嗅,嗅出你的少年,嗅出你的记忆,嗅出你对母亲的回味,嗅出你内心丰满的世界!如有可能,对着槐树斑澜的阳光,让槐花的影子陪你进入想像的梦乡!
记得去年吗?就在这,遇到那闻香的可人。那天,天真好,像今天一样,我悠闲地半侧躺着,看对面斜坡那棵今年刚开花的槐树。第一年开花,花开得那样丰满,在太阳的照射下,花朵格外的大,花串分外的长,花也出奇的白,朦胧中想像是刚出阁的花仙子!哎呀,是真的,只见有个少女还真像朵仙子,红朴朴的,满脸笑灿灿的,要与这又大又白的槐仙子合合照,比比美。她穿着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显得腿修长;上身是小碎花的白色衬衫,袖口挽了一道,露出浅绿色的玉镯,衣襟的下摆打了一个结,显得人干练利索朝气;她瓜子脸,白净盈红,如槐花般丰韵,半截的马尾巴头发扎着浅红的纱巾,跳跃着与碎花白衬衫,白里秀气的笑靥,还有白胖胖的槐花,组成一幅和谐的静美图!你看,她眼晴有多美,有多靓,像一湾清澈的泉水,明静可爱!看得出,她对这株又白又胖又香的槐树相当满意,兴奋地招呼着同伴给她拍照。她把头向上一抬,鼻子前倾,凑近前面那串又大又秀的槐花,是要嗅香。画面很静,人静,花静,可能只有花香在涤荡着她的胸怀,她闭着眼,很惬意,很享受,看得出她很喜欢槐花这甜甜的雅香,她很满足,她整张脸始终都是微笑的,不知她那位闺蜜能否把她这享受的静美完整地拍出来?
拍完了,她活泼起来,像被香刺痛了神经,张开双臂,大声地喊到:槐花,我爱你!声音是那样脆,又是那样响;山恋回着她的响音,嗡嗡得槐花也阵阵颤!紧接着,两个人相视,咯咯地大笑起来,真是两个疯女人,年轻真好呀!
怕吓着她们,也怕她们难堪,我故意轻咳一声,她们一听,转身看到石头上还躺着人,人一窘,红着脸,飞快地跑远了!
槐花,是那个女孩子的名,还是那棵槐树的槐花?算了,不重要了,想想临跑回头那吐着舌头的鬼脸,还着实可爱,也算是我闻香的一点惊喜吧!
今年能不能再来?心里还真想看看她今年嗅香的样子!
天己快晌了,该回家了,我快步往外走。快到林边了,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不是在笑,是争吵。我快步外出,果真看到了去年那个姑娘。只见她换了装束,穿了一套运动服,下身是黑色,上身是红色,人显得更加精神抖擞。只见她满脸通红,指着一个穿一身蓝,头巾包头的中年妇人,厉声教训:“你这个人怎么了?说你还不听,你看你把树头都钩下来了,哪有像你这样的,你还让树活不活了?”“该你什么事?狗拿耗子,你家的?”那女的满不在乎地继续钩树枝。“谁家的也不行,这叫缺德!”小姑娘还真是敢说话,可那中年妇女不愿意了,张嘴就骂:“你说谁缺德了?你看你是有娘养没人教!我就缺德了,你能怎么样?”她瞪眼挑衅着,来不讲理的了。我见况,上前一步,拉住正要往前冲的姑娘,说:“别跟她这种人讲理!”接着转身对中年妇女道:“她不能把你怎样,可有人能把你怎样!”我拿起电话来,便给林业局打电话,那女的一看不好,提起袋子,连钩子都忘拿就跑了。
女孩见状,哈哈笑了起来,像打了胜仗一样。她很有礼貌地跟我告了别,飞快地去跑去。看到她红色的背影,看到这满山的芬芳白,忽然感到这槐花是那样美,这槐香更香了!!
槐树花呀,你香而雅,多少人为你上山闻香;你不嫉不徐,不争不强,静静为山里放香,有你,山就美,有你,天地就香!槐花树呀,我愿成为你的香客,天天上山闻得这如意香;槐树花呀,我更愿意像那女孩一样,做你放香的保护神,使得天下客,上山都能闻到槐花香!!

作者简介:
矫永生(饺子),男,1965年出生,中共党员,长岛职业中专副校长,爱好诗歌、阅读偶尔写点随笔。
矫永生还写有:
矫永生 | 母亲的“傻”笑
矫永生 | 父母是真的可做榜样
矫永生|妈,你别哭,我一定给你考学
矫永生|饭桌上的懂得
矫永生 | 和父母吃饭是一道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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