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勤华先生专辑》安萍诗社社刊第334期

刊头题字:操彬

作者简介:
杨勤华,笔名:阿杨。中国报告文学特约记者、安徽省作协会员、安庆市作协秘书长。有寓言、诗歌、散文、杂文、故事、小说、报告文学等散见于省内外多家报刊和网络媒体,其小说代表作有长篇小说《不男人》、中篇小说《霉果斑斓》、《三久的爱情》、《豆腐烧出肉味道》、《进城进城》、《疼爱》等,小说、散文、故事等多次荣获省级和部级大奖,追求“以文载道,做为时代立传、为普通人立传、为内心真情实感立传的践行者。”是文人中的下里巴人,下里巴人中的文人。
原创:杨勤华
审核:柯其正
责编:范安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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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法作品
“混蛋”小鸟
阳台上狼藉一片,花盆里的土洒落在地上,还有一些斑斑点点的鸟粪、黑色果酱及几粒圆圆的香樟果实。晾晒的黑木耳、陈皮也散落了一些在地板上,有的还粘上了鸟粪或果酱。
“小混蛋!”我无奈,只能这么骂它们,别无它法。
这些小混蛋中,有机灵的小麻雀,有那种尖喙利爪全身透黑威风凛凛的至今我都叫不上名字的黑鸟。它们是我家阳台上的常客,总是来此栖息,时不时的就捣一捣蛋,让你哭笑不得。
我喜欢养花,阳台上的花盆里有白兰、茉莉、蝴蝶兰、君子兰、月季、石榴、红枫……各种花卉将阳台变成了一个小花园。鸟儿们兴许也喜欢花儿吧,经常来凑热闹,躲在花丛中“叽叽喳喳”地吵嚷着,倒也挺惬意的。能在城里吸引鸟儿们来“光顾”自家,我有时候很得意。尤其是春夏的早晨,天蒙蒙亮,鸟儿们就汇聚到阳台上唱着、飞着、跳着,躺在床上听着,那种感觉就像身在乡村或山野之中。
麻雀们是常客,还常常会带来不同的鸟儿,有花斑雀、白头翁、斑鸠,甚至有一次还飞来了一对绿色鹦鹉。它们躲在绿叶或花丛中,有时候真不容易找得着它们。我常常站在阳台上,细心地寻找它们躲藏的地方,居然被我找到了,红枫、石榴和白兰的叶片都比较厚密,它们就躲在叶片的背面。知道我在寻找它们,有时候,它们会玩起捉迷藏,半天都不动一下,那个耐心真的让我佩服。当我失去耐心时,它们陡然从枝叶中飞出,在我眼前划一个半弧就冲向了天空。
我站在阳台上时,它们一般不会再飞来,但是,待我转身回室内倒杯茶或取一本书出来时,不知什么时候,又会有几只小鸟“潜伏”到了花丛中、绿叶背后。蝴蝶兰的花像一朵朵大大的彩色蝴蝶,挺美挺清纯的,有只花斑雀躲在它的花瓣之下,我居然没能识别得出来,还是它得意地鸣叫了两声后,才让我发现了。不过,它挺老练的,对我一点也不害怕,晃动着小脑袋,一对晶亮的小圆眼睛放着光,慢悠悠地从蝴蝶兰花下蹦了出来,翅膀一展又落到月季上。此时此刻,我感觉伸手就可以捉住它,但是就是没有要捉它的一丝念头。我可能还有一些感动,认为它兴许是拿我当朋友了。
太阳花很茂盛,一到夏天,便几乎每天都满盆盛开,花谢后便会结籽,晒上几个太阳,包着花籽的壳就会绽开,花籽落到泥土里,待到明年不用再播撒花籽,花盆里又会生长出太阳花芽。偏偏麻雀爱上了这些细小的花籽,经常在花盆里有滋有味地耐心寻籽,将两只太阳花盆里的泥土扒得满地都是。还有石榴树上结的石榴,虽然果实不大,也没有多少看相,但是麻雀、黑鸟一点没有嫌弃它们,甚至可能早就惦记起了这几个石榴,待到石榴成熟时,它们就会成群结队轮番来啄这些石榴。赶也赶不走,纵然赶走了一批,还会再来一批。它们就像进了自家的果园,不管你乐意不乐意,反正它们欢快地在阳台上唱着、跳着、啄着,再将鸟粪涂抹到晾晒的衣服上,阳台上、门窗上,你只能叹气却拿它一点法子都没有。
有时候趁着大好的太阳,阳台上晾晒一点香菇、木耳、花生、黄豆、米面什么的,心里还得防着它们来捣乱,不过还好,它们对这些都似乎没有兴趣。你晾你的,它乐它的。偶尔撒一撒气,故意在晾晒的筛盆旁拉几滴鸟粪,让你不能忽略或小瞧它们。
这段时间,天冷了,还下起了冬雪,我想小鸟们应该来阳台上搭一个鸟巢避一避雨雪的,去年就曾在红枫和石榴的枝杈上分别达了一个鸟巢,今年不知怎么没来了。倒像是我得罪了它们似的。我一直期待着它们能来这里继续安家。
但是,它们至今没来安家,倒是时不时叼来香樟的果实,将这里当做了“餐厅”。小区里的香樟到处都是,香樟树上挂满了黑果,这些黑果的外面往往包裹着一层黏糊糊的液体,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黑鸟们放着树上取吃方便不干,非得费劲将果实叼到我家阳台上大快朵颐呢。常常弄得我早晨出门上班前将阳台用拖把擦拭得干干净净,晚上回来又是面目全非。一位朋友送我的一副新挂历因为油墨味比较重,便挂在阳台上去一去气味,这回好,鸟们又进行了二度创作。值得庆幸的是,阳台上挂着的一块腊肉,它们一点没有糟蹋。哦,还有没有将鸟粪拉在我的棉皮鞋里。
哎——这些小混蛋,可爱得令人讨厌,讨厌得令人可爱。
鲜花铺满古道
我是极爱花的,自家的阳台上、办公室的窗台上,都种了不少的花。可我又是一个花盲,许多的花儿我都不认得,所以,我栽种的花也就不外乎吊兰、月季、蝴蝶兰、金银花、茉莉、白兰什么的,这些都是常见的家常种植的花卉,此外的花卉我几乎不熟悉。不过,这并不妨
碍我对花的喜欢,亦不妨碍我对不认得花儿的欣赏。
曾有一位朋友对我说,大凡喜欢花的人,对生活都有一份情趣和热爱。这话我挺赞同的。可不是么,没有生活情趣的人,视花如野草,这样的人可能也乏味。只有热爱生活的人,才懂得用花儿来装扮自己的生活,让美丽常伴在自己的身边。
我就是带着这样的心情,走在这条已经被时光温婉了两千五百多年的古道的,当然,两千五百多年前的这条古道肯定没有今天这么平坦,也没有今天这么的鲜花铺满路径,那时候的这条古道充满了艰辛崎岖,更充满了多舛凶险。在这条古道的前方,有一座昭关,它挡住了正在受到父案牵连的春秋战国时期的一位杰出大英雄伍子胥,沿途的追捕,已经让他如惊弓之鸟,想来那时候的古道再美,他也无心观赏。不过,皆因有了伍子胥的亡命仓逃和他后来的为父复仇和功成名就,才让后世之人记住了这条本很平常的古道,也使行走在这条古道上的人们产生无数联翩遐想。
此时此刻,我走在这条古道上,没有心焦如火的匆忙,也没有刺骨胆颤的愤伤,倒是有一份闲散得不能再闲散的惬意,几个朋友一路优哉游哉地漫步着,道路两边皆是相伴的鲜花,那路虽有些蜿蜒,却是柏油铺就的坦途,早没了古道的艰难,左边是高低起伏的青山,右边是葱葱茏茏的绿树,透过枝叶的间隙,能看得见田野、农舍、水库、古亭和隐隐绰绰的村庄……
那些花儿们烂漫在道路两边的栏杆内外,肆无忌惮的,蓬蓬洒洒的,风姿绰约的,将两边的古道点缀得浪漫多情。虽然已是初夏,阳光亦有些热烈,可是在这幽深的古道里,阳光便是温煦的,风儿便是清爽的,空气便是舒润的,让每一个人的心情都有一些说不出、难言喻的曼妙,更平添了古道的玄美和安静——这种安静似乎是一种舒缓的暗流,在你看不见却感受得到的氛围中涌动,于是,我们便在涌动中沉醉。
花儿们真的很鲜艳、很洁净,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那红的红得耀眼,那黄的黄得惊叹,那白的白得空灵,那蓝的蓝得绚烂,那黑的黑得深沉……几时?我看到过这样的在静谧中却又分明显出欢快的花儿呢?!我在心中惊叹,我搜肠刮肚地想叫出它们的名字,几欲脱口而出,偏又戛然而止,就像在一个意外的环境中巧遇了我最欣喜的儿时的伙伴们,却脑子短路地叫不出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名字一般。我只能亲近它们,希望在亲近中陡然灵光一现,一下子就蹦出它们的名字来,这样才不辜负它们对我展现的热情和美好。
哦!当我的心情开始逐渐平静时,我还是想起了它们中的几种花儿的名字,端阳槿我是认识的,它的白色的花朵、红色的花朵,还有粉色的花朵,都有些孤傲的味道,很像是在私塾里读了四书五经的公子。嗯,格桑花我大致也识得,刚刚才读了我的一位文友描写格桑花的散文,印象还是挺深的,它们很娇艳,也让人欣喜,每一朵花似乎都是一个浅浅微笑的纯情少女。还有……还有那有点葵花模样的花儿,却是一副副灿灿烂烂的笑脸,它的芳名叫什么呢——我终归没法说出它的名字。对了,那红色的花瓣镶着黄色的花边、鼓着球状的花蕊的花儿又叫什么来着?此刻,正有一只飞舞的蜜蜂落到它的花蕊上,而它则一副我自岿然不动的安定,让我不得不对它肃然起敬。
那株有些像芝麻秸秆一样的紫红色花儿又叫什么名字呢?一路走来,它很稀有,只在这一段拐弯路段的山脚下的树丛开阔处才有三两株,我和朋友猜测着它是野生花儿还是培植的花朵,但是都无信服的答案。其实,这些都无关紧要,我们能与它巧遇,于我看来便是彼此有缘。佛家说,世间万事万物,有缘才能聚首。倘若不来昭关古道,焉能得赏这么多令人心醉的美丽呢?!
沿着古道前进,前面是一座湖泊,湖里的水波如网状抖动,将照进湖里的阳光碎成无数个星星点点的光闪,伸向湖心的一座仿古亭将湖面映衬得有些古远的气息。古道跨过这座湖泊的大桥形如一座城墙,城墙根下却也随意地一簇簇生长着如蝴蝶一般的黄色花儿,在风中翩翩起舞。此刻,已经夕阳西下,走在城墙上极目远眺,远处山峦重叠,近处田野沉寂,一道白色的光柱将天空中绵厚的云儿拖出斑斑的亮色。山里的风稍微劲了些,花儿们依旧是一副灿烂的模样,似不知疲倦。我很想就这么一直的走下去,不问目的,不寻方向,让心和路同道,让感觉与花儿为伍……
当黑暗终于到来时,我们依然还在幽静的古道上漫行,有归巢的鸟儿在鸣叫,有不知名的虫儿在吟唱,花儿们还像来时那样,安静地陪着我们的脚步,让每一步都留下淡淡的幽香。
忽然,我产生了一个奇想,当年的伍子胥倘若再走这条古道,想来一定会有许多的感叹或怅惘——至少,他不会再有激愤和悲伤。
回来后,我尚沉浸在古道的情趣中,将那些花儿的照片请教几位懂花的文友,终于知道了它们的名字叫木槿、翠菊、锦葵、飞蓬草、矢车菊、黑心菊、蛇目菊、旋覆花……,原来,在这条古道上,居然会有这么多的鲜花铺就它的美丽。
我想有一座独自的房子
我,想有一座独自的房子,这座房子不在城里而在乡下,它应该是一座平房,有青砖的院墙,有木质的门窗,有宽宽的走廊,还有青石条的台阶,和一条细细的可以通往前院后院的甬石小道,房子的院里院外有竹、有树、有花,还有草。
最好这座房子是一座四合院,背靠着不远处的青山,那山不高,门前的路拐个弯就可以上山。在自家的大门前有一个池塘,椭圆形的,门前还有几颗桃树、梨树和枇杷树,池塘里的水湛清碧绿,塘埂四周随意生长着一颗颗杨柳,在池塘的一角有一片芦苇,芦苇里有鹭鸶、云雀和白头翁,当然,麻雀也会飞来做巢。到秋天的时候,芦花开了,能炫人的眼目,让它们在风中欢快地飞舞。夏天,我可以在池塘里游泳,那水有些凉,亦有些温,浸在水里便没有了暑热。我还可以游到对面塘埂生长在水里的柳树根下,双手探到里面摸一摸是否有鲫鱼、黄鳝和乌龟,也可以再游到前面的芦苇丛中去纳个凉,顺手摘上两片芦叶折成一个哨子放到口里,就吹那首《童年》,或是《外婆的澎湖湾》。用芦叶吹出的歌儿别有情味。春天里,我可以在池塘边的柳树荫下,一边欣赏着盛开的红艳桃花和白得像雪一般的梨花,费尽脑汁地想出几句古诗词,抒发一下对春的感怀;一边握一根钓竿与水中的鱼儿逗一逗乐趣,倘若能钓上几条鲫鱼当然更好,中午就做一碗鲫鱼汤吧,保证味道鲜美。
冬天到了,池塘结了冰,一定要很厚,能在上面行走,踩在冰上发出“嘎嘎”的声音,那才刺激。池塘里的冰,就像一面好大的镜子,在太阳光下闪着晶亮的光芒,照得人眼睛晕眩。
到了下午的时候,风儿“呼呼”地吹了起来,吹得门前的桃树、梨树、枇杷树和院门、窗棂都在颤抖,赶紧关上院门再关上所有的门躲在屋子里不要再出来,弄一个炭火盆将火烧得旺旺的,在炭火的余烬里埋上两节山芋,过不了多会儿满屋都会散香。将山芋从灰中扒出来,拍去表皮上的灰,山芋软软的、烫烫的,趁热撕去外面的皮,便是黄灿灿的“瓤”了,一股热香又喷了出来,赶紧吃吧,好甜好香呀,烫嘴烫舌也得吃,冷了就不够味。
忽然间听不到风声了,房子也不再颤抖了,小心翼翼地推开窗户,嗬——,不知什么时候,雪飘了起来,一朵朵的雪花,就像春天门前盛开的一朵朵梨花一般的灿烂,它们轻轻地打着卷,悠悠地落进了窗子里,落在了脸上,凉丝丝的,好舒爽。
一股细细的冷风吹来,带着一股细细的腊梅的香气,院子里的腊梅真的开了,“梅花香自苦寒来”说的一点不假呀,腊梅的枝条上已经裹起了雪,一朵朵嫩黄色的腊梅花从雪中挣脱出来,更加楚楚动人了。墙根旁的菊花们变成了一株株的枯枝,头顶上的花瓣已分辨不出红、黄、白的颜色,此时都成了雪花的颜色。
赶紧去将院里埋了一半身子的瓦缸盖上盖子,缸里种植了睡莲,它固然不怕寒冷,可是那几尾金鱼却是抵御不了风雪的。果然,红金鱼们摇摆着尾巴躲在枯萎的睡莲下面,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堆一个雪人吧,給它画上两只眼睛和嘴,再用胡萝卜做一个鼻子,将那顶夏天的草帽从屋檐下找出来,戴在它的头上,哈哈,一个可爱小丑一般的雪人就做成了。
当雪人融化时,春天就来了,院子里的草儿由黄变绿了,迎春花第一个开了,院角的一块油菜花没多少日子也开了,紧接着三色堇、瓜叶菊、蝴蝶兰、鸢尾、牡丹、月季、杜鹃、风信子们陆陆续续都开了,每天坐在院子里看一看书,再看一看争奇斗艳的花儿,那才叫舒坦呢。
哦,对了,新茶上市了,得泡上一杯绿茶,用那种褐色的茶壶泡,显得有些古气,捧在手上,对着胖嘟嘟的壶嘴慢腾腾地品,这样才有味道,能品出山的气息,和春的滋味。
向日葵花一开,夏天就来了,院墙上的喇叭花们便欢快起来了,红色的和蓝色的花们相互缠绕着,似乎要开始一场热烈的恋爱。不久,丝瓜、南瓜、冬瓜们开始抢占地盘了,丝瓜风格高爬到了墙上和树上,绽放出一朵朵黄花,然后花收起来了,“吐”出一只只细细长长的丝瓜条。南瓜和冬瓜沿着墙根左右分开,各占一块,拼命地开起花来,南瓜开的是黄花,冬瓜开的是白花,当花而谢了的时候,便母鸡下蛋一般地生出了不少的南瓜崽、冬瓜崽,几日不见,他们就吹气一般地长成了大南瓜、大冬瓜。
几只公鸡和母鸡每天忙活着在藤蔓中寻找着虫子,有时候母鸡们一激动就将蛋下在了藤蔓中。倘若不是小花狗负责任,这些鸡蛋就便宜了黄鼠狼。小花狗是一只身子匀称的土狗,脸上的花斑让它有些像熊猫,没事时它总是喜欢欺负那只泥花猫,泥花猫性子好,眯着眼睛不爱理睬它,没趣的小花狗就会跑到门口去对着偶尔路过的人吠上几声。这时候的泥花猫也会跟过去,借着墙边的一棵楝树,一窜就上了院墙,然后伏在墙上“喵喵”地嘲笑起小花狗。
盛夏的时候是要睡午觉的,在客厅里的水泥地上铺上一个篾制的凉席,就敞开着前后大门,让穿堂风无拘无束地经过,光着膀子穿着大裤衩子自在地躺在凉席上,闻着从门旁屋檐下散发来的淡淡的白兰花和茉莉花混合的香味,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晚上有好听的虫子伏在墙缝里、泥土里“嘘嘘嘘、滴滴滴、嘟嘟嘟”地鸣唱,也有水塘里青蛙的“呱呱”地舌噪,还有讨厌的蚊子“嗡嗡”地跟着你跑,趁你不留意就会叮你个包包,不过没关系,在身上摸一点驱蚊水,再点上一盘蚊香,蚊子就不敢靠近了,不要躲在房间里打开电风扇或空调,否则,从池塘里飞来的萤火虫就看不到了。还是用蒲扇吧,萤火虫会亲热地在你的眼前来回舞动,它们就像一盏盏游动的小灯,将夏晚变得有些梦幻。水边有凉气,不热的,摆上一张凉床,在这里纳凉比起在室内开着空调更舒爽。倘若再弄上一碟花生米、一盘咸鸭蛋和两只卤鸭头,找一个不错的朋友,将院门前的门灯打开,当然会有一些爱凑热闹的虫子绕着灯光飞舞,但是不会影响什么的,两个人一边下着象棋,一边喝上几杯小酒,那才叫惬意呢。
夜渐渐的凉了,蛙声消停了,虫子们还在继续歌唱,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就圆了,中秋节到了,月饼是一定要吃的,不要买什么广式月饼、沪上月饼,就吃老家的那种扁扁的、圆圆的、大大的、油滋滋的,夹着果仁、芝麻、冰糖陷的甜得有些糯口的老式月饼,用菜刀将它切成十多片,然后,喝着茶,不紧不慢地吃,让月光将自己带回到少年、童年的许多有趣故事中去……
某一天,一阵风起,将屋檐下的风铃吹得“叮叮当当”地响,窗户也被吹开了,几页窗前桌上散落的稿纸也吹出了窗外,在风中和树叶们一起舞动着,院子里的枣树、楝树、枫树和院子外的果树的枝干都已经光秃秃的了,只有屋檐旁一排香樟上还挂着红红的叶片,有一排大雁从头顶上方飞了过去,几只麻雀也想跟着飞去,可是没飞多高,没飞多远,就又嚷嚷着回来了,或是落在院墙上,或是落在摇摆着的香樟树上,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
我迎着风站立,终于在风中抓住了一片被院墙撞了回来的稿纸,那是我尚未写完的一首诗,稿纸上只有几行诗句:
我想有一所独自的房子
它一定要装下我自己
我珍惜每一天
将它安放在平淡的日记里
不为将来,不为过去
只为,心有归期
……
古香樟和高楼大屋(外二首)
总有许多的惊叹要变成历史
哪怕,留下一片存于书中的荫绿
总有许多的希望要寄存于一方土地
纵然,让它慢慢生产成守望的故事
一株,两株,三株,四株
许多年前种下的希望
就像轮回的四季
屹立在明媚的眼眸里
四百年的怀抱,拥有多少土地的气息
清澈的辉煌中叠映出一波波的风光旖旎
从门楣上脱落下来的荣光将台阶高高托起
刀光剑影里,进士在锻造成勇士
肯定,有一个刀一般的冬天
在严寒的岁月里,为你刻上彻骨的锐气
肯定,有一道燃烧的闪电
将你撕裂成累累伤痕的火炬
但是,只要你仍然踩在坚实的土地上
便会让所有的血液流淌在这片茂盛的山野
在张恨水故居
我站在你的章回里
找到了一段与乡土最近的距离
我有一些惊叹
在这样的方砖垒砌的乡尘里
为什么只有你
最懂得啼笑因缘
你穿行在灯红酒绿
翻开每一页纸醉金迷
一间斗室,和一只笔
便将你与俗世隔离
你沉浸在你的阳光灿烂里
把春明和金粉
洒向霓虹灯下正在受伤的卑微
或许有一场早已期待的雨
正在等待恰当的时机
每一个敲打心底的雨滴
都是一缕春慰
那一条来时的路
早已铺就成叠叠荡荡的春水
不管你愿不愿意
再也没法将恨带入自己的土地
当我转身时,猛然发现
在你的明快和抑郁交织的书房里
只能散发出
属于你的香墨气息
痘姆乡的女书记
痘姆的名字有些古气
就像千年的泥土
以火的名义将你
燃烧成坚硬的陶器
一席紫色漫洇在春天的田野
轻盈的脚步像风一样
让我们都在快乐地纠结
那条蓝色的围巾
就系在乡村的树梢上面
你的温情的眸子里
流淌着吴塘堰的碧水
脚下的土地丰腴成你的期翼
踩在满目的春光里
心与心早已融为一体
我知道
只有深爱这片土地
你才如此神采飞扬秀发飘逸
只有将每一个村庄
踏上新时代的征途
你才会举起葡萄酒的芳香
为自己干杯
倘若痘姆重归故里
想必,你们会紧紧相拥
用你们的方式
表达着对这方土地的亲密
小小说
体检
体检的人很多,都是工厂里的工人,只有长昆一个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居然插队将自己的体检表放到了长昆的表前面,长昆眉头皱了一下,伸手要去纠正。男子手压得死死的,似乎早就知道长昆要伸手。后面的人推推搡搡的,差一点将长昆挤出了队伍。
长昆忍着气缩回了手,狠狠地瞪了中年男子一眼,男子只当没有看见。
“什么素质。”长昆没有说出口,心里对这个不守规矩的男子特别讨厌。他后悔不该同这班人混到一起体检。本来两周前,部里通知大家一年一度体检,不巧长昆被抽到市里参加业务培训,一去就是一个星期,回来后单位的体检早已结束,部里让他双休日自己到体检中心体检。
量血压、测身高、称体重、接尿、抽血、拍片子……都弄完了,也有点饥肠辘辘了,最后是做B超,却被人家加了塞,长昆心里如吃了苍蝇一般的不痛快,也不感觉饿了,幸而是提前量了血压,否则现在量出的血压肯定不准确。
他看着这群工人,一个个穿着灰色工装,有的工装上还有油渍,散发着汗水和机油混合的气味,熏的人有些反胃。可是,这些工人们却像没事人一般,玩笑着嚷嚷着,把体检当作一桩乐事。护士不停地提醒他们安静一点,最后也懒得再提醒了,由着他们嚷嚷。
“吴浩”护士嗓音清亮地叫道,将嚷嚷声压了下去。
“好的,来了。”叫吴浩的就是那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他答应着,转过脸故意看了长昆一眼,神气十足地走进B超室里。
“吴浩?”这名字似乎有点熟悉,刚才那一眼也似曾相识,长昆的脑子飞快地搜索起来,就像在电脑里寻找一个文件。长昆努力搜寻着,凭着职业训练出来的思辨能力,“吴浩”终于在脑子里逐渐清晰起来。
三年前的春节刚过,长昆搬进新建小区里的新居,每天开着车上下班,一副春风得意人欢畅的样子。那一天,长昆开车回来,被门岗的保安拦住了,让缴纳物业管理费和停车费,长昆不禁有些恼火,让保安回头到他家去收取,保安说:“去了你家好多趟了,今天不缴别想进去。”
两人僵在了门口,后面的车要进来,前面的车要出去,鸣笛声刺得长昆尴尬得恨不能狠狠抽这个保安两个耳光。没办法,长昆只好将车停到保安室旁边的一处空地上,有种被羞辱的感觉,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物业公司经理打电话,在电话里将物业公司经理好好的骂了一通。很快,气急败坏的物业公司经理就赶了过来,一面不停地向长浩道歉,一面让人将那个保安叫来,指着保安的鼻子骂道:“吴浩,你他妈的胆子不小呀,赶紧给赵主任道歉。”
那个刚才拦住长昆车子叫吴浩的保安,这时候向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低着头,却也闭紧嘴巴不道歉。
长昆的火气非法消,指着吴浩冲物业公司经理道:“你们物业公司就招这种素质的保安?”
“赵主任,您……您别生气,我们的培训不到位,马上整顿……马上整顿……”物业公司经理从口袋里掏出烟来敬长昆,被长昆毫不留情地挥落到地下。物业公司经理很尴尬,冲着吴浩吼道:“狗日的吴浩,老子开除你。”
吴浩没有说话,抬起头,狠狠地瞪了长昆一眼,转身走了。那一眼,更让长昆难受,他根本不能容忍一个小小保安的这种眼神。从上衣口袋里摸出钱包,抽出六百元钱,往物业公司经理的脸上一丢,道:“你们的文明小区创建,就是这么做的?”说着话,转身气冲冲地走了。
第二天,物业公司经理来到文明办,走进长昆的办公室,小心翼翼地对长昆道:“赵主任,我是专程来给您道歉的!我们的服务工作确实没有做好,这是我们的罚款。我们已经将那个不称职的保安开除掉了。” 说着将六百元钱和一张发票压到茶几下。
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年,那个叫吴浩的保安却烙在了长昆的记忆深处。刚才那个三十多岁男子,就是当年的保安吴浩。长昆莫名地一阵心慌,很想转身离开。
“赵长昆”护士在叫长昆,他低低的应了一声。
推门进入B超室时,长昆差一点同吴浩撞了个满怀,吴浩扣着工作服的纽扣,瞥了长浩一眼,坏坏地笑了一下,就将脸扭到了一边。长浩赶紧侧身让吴浩走了过去,心里却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体检完后,长昆闷闷地走出体检中心,却见门口站着吴浩,吴浩可能早就看到他了,从台阶上迎了上来。长昆一阵紧张,他匆匆地瞥了吴浩一眼,没有看清吴浩脸上的表情。他很想转身回避,吴浩的步子很快,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长昆只好硬着头皮想要侧身走过去。吴浩却伸手难住了他,长昆更加紧张,眼神慌乱地,问:“你……想干什么?”
吴浩的脸上忽然间现出羞涩的表情,鞠了个躬,道:“赵主任,对不起,我……我不该故意……嘿嘿……”吴浩的话没有说完,右手挠了挠后脑勺,转身离开了。
长昆站在原地有些发愣,脸上有些热辣辣的……

人生总会遇到两个人。一个惊艳了时光,另一个温柔了岁月。

生活就是一边拥有一边失去,一边选择一边放弃。
一个人生活久了,遇到点温暖,那颗假装孤傲的心,便会溃不成军。
值得你流泪的人,不会让你们流泪。——《孤独百年》
名誉社长:查永利
社 长:范安萍
副社长:蔡忠轮杨华封
杨文海 何瑞霖
高级顾问:胡 宁 叶如强总顾问:左会斌 董万英 何玉龙 苏声
查育良宋信群 黄贻裳
韦文华吴一凡
总 编:马峥嵘 柯其正 黄贻裳
副总编:胡春江梅相远
顾 问:于文兵 马峥嵘 红妆 祁丽岩
产金来 李下蹊 张敏 林春昇
苗凌郡胡玉鹏 徐宏亮吴树成
主 编:王意中吴小平
副主编:马杰朱永旺 李国栋 李超
邵正胜徐子清黄爱玲
程天来程萍 姚茂林
现代诗主编:孙明亮章银萍
题 字:蔡忠轮 沈卫国 周俊春 操彬
制 作:风从东边来
推广主任:郑生福 史武东
社 管:史武东
(按姓氏笔划排列,排名不分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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