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笺作家杯】散文:成都印象/苏立敏

成都印象
文/苏立敏
成都的中秋夜没有月亮,蒙蒙的细雨与故乡的春雨相近,雨不湿衣,雨里很少有打伞的人,中秋节的氛围是很淡的。
没有听到哪个成都人因月亮不出来而叹息,倒是听到很多人说,成都的阳光是稀缺的,到了秋天,阴雨连绵很正常,即便是晴天,清晨也是阴沉沉的,近了晌午太阳悄然挂在天空,整个世界都是欢喜的,真像一首歌里唱的“太阳出来罗嘞喜洋洋罗郎罗”,人们是非常高兴的,并不抱怨太阳出来太晚。通常近了黄昏,阳光就早早隐去了,取而代之的又是阴沉的天,只要一天有过阳光而没有雨落,都算晴天。也有例外,像那天我们去乐山玩,回来的时候落日一直陪着,高速路东边是山,一片厚重的绿意,无限希望,西边是晚霞绚烂,也无限希望,成都的夜来得晚,虽然堵车,回家的车并不着急,司机也不生气,一开口就感恩好天气,车上的外地人因堵车懊恼,成都本地人调侃说:成都,就是成天堵!司机说话时的神情,掩饰不了好天气眷顾生意的喜气。
赵雷谈创作《成都》这首歌时的感受,说他在成都住了两星期,很多细节都让他感受到了成都的爱,成都的美。成都的爱与美都是不适合用文字表达的,我接触的三个司机都是非常健谈的人,从他们的言谈里也能感受到成都的风貌,知道成都人并不贪婪,月工资三四千元就觉得够花了,多数人不喜欢拼搏,习惯享受慢时光里的慢生活,喝喝茶,打打麻将。
有人说去成都可以放包里一幅扑克,成都街头随意一处都可以坐下来打牌,原是当玩笑话听的,那天在公园门口真看见两个六十开外的妇女坐在石台上打牌,真的是看呆了,或许因为她俩的技术不娴熟,出牌的动作不麻利,或许还是觉得出门带扑克太有点挥霍时光了。一位司机特别建议去人民公园喝喝茶,今天去了,在一个露天地感受了一下喝茶,太多的席位太多的人,觉得人够多了,场面够大了,出来随意转,看见不只这一处,所有的大点的有树荫的场地都是茶馆,喝茶的人比游园的人要多。人们喝茶是不怕花钱的,一杯茶最低的价位也13元,菊花茶,男人们是不喝的,男人一般喝盖碗茶,20元一杯起步,在我看来是有点不值得的。
竹椅,石桌,一个旧的小铁皮暖壶,10元一袋的瓜子,这是最低的配置。看见一位老人拿了100元喝茶,服务人员想方设法花老人的钱,给老人拿了瓜子和花生后,又拿了两包吃的,其实那些小吃老人都没动。还有采耳的人来问询客人是否掏耳朵,稍有犹豫就容易动摇,说是30元,不明不白的最后通常收费100元,说是洗耳了,按摩了,其实用时也不过10分钟,感觉很不值。我想,这是成都的瑕疵,是不美的地方,不美的地方很多,好多是容易原谅的,那天去乐山也是,去时卖票的动员车上的人都买鞋套与雨披,说有山路难走,下车一问一双鞋套25元,多数人买了,到了乐山一看,哪有什么难走山路,雨就更不用说了,成都的秋雨还用雨披吗?
成都的春熙路很繁华,那个网红熊猫很可爱,年轻人都排很长的队只为与熊猫合张影,仔细想来,网红打卡的意义,就是走在你走过的地方已然算是邂逅,虽不是一个时空的相遇,但我们相遇过了,有熊猫为证。
成都的菜品名很江湖,兔肉是很吃香的,总让我想起金庸小说。一些小吃实在是小吃,吃不惯,很小的量,很贵的价格。成都的火锅很正宗,没有小锅,哪怕是一两个人吃,都是大大的锅,厚厚的锅沿,很大气,但取料的勺子是很小的,几乎接近采耳的掏耳挖子,小得出奇。两个人吃的话,每人至少平均80元,菜与肉都比故乡小城的贵许多。
走了走玉林路,在小酒馆门前走了走,感受了一下《成都》那首歌的意境,突然明白歌里说的那句“分别总是在九月”,我想,在九月分别的人,一定是想赶在十月看到中秋的月亮,成都太大,真的是什么都带不走的,能够带走的唯有记忆吧。
成都很大,有辽阔的天府广场;成都很老,宽窄巷子呈现了岁月的厚重;成都很先进,地铁是成都最新鲜的血脉,是成都的灵魂;成都很市井,人间烟火味,最抚凡人心;成都是熙熙攘攘的城,是有钱的城,街上干净的豪车很多;成都是旅游城,仅一个九寨沟就闻名天下;成都最宜养老,环境最佳,空气湿润,长风清明;成都也是未来发展潜力最大的城,它是聚宝盆。
成都满街美女,面膜应该是卖不动的,润湿的空气浸润,不需要再人为呵护皮肤,每一个脸庞都很娇嫩,长头发的女子也很多,长发及腰是慢时光的产物,与成都的节奏是相契的。
成都是红尘之处的城,武侯祠静静地讲着三国的故事,杜甫草堂坐落着唐朝的诗意,穿行于地铁感受云端的成都,骑行在成都街头,真实的成都扑面而来,它的慢是外来的人学不会的,挥霍不起,也舍不得这样送别光阴,在成都人心里,慢是生活的一大部分,一杯茶和一顿饭一样珍重,他们对时间的计量与外地人是不一样的,所以不必要学,也学不会。
成都是一块璞玉,但不是一块纯净的璞玉,有斑点点缀其上,像是一个有缺点的好人,因为它叫成都,容易被世人原谅,就像成都人不计较中秋的夜晚没有月亮一样,蒙蒙的细雨已经是一种福报,幸福不是一定要拥有什么,是讲究没有什么的,没有病,没有痛,没有灾,成都之行,感觉成都的名字里蕴含着一个道理:成都,成年人都这样吧,有了的东西不知道欣赏,没有的东西却一味追求。
只有身处成都,才格外想念故乡的明月,看着朋友圈各地朋友晒出最美最明的月亮,才知道自己舍弃了皎洁奔赴了隐晦,但丝毫没有抱怨的意思,因为,无月的中秋在成都度过,没有月色朴素如水,却感受了帝都一样的华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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