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辐射服评测查莱特夫人的情人
2020/9/22
本期主笔
Thallo：读书和写作是联络过去和未来自己的方式。
英国小说家D.H.劳伦斯的作品《查泰莱夫人的情人》在1928年出版时就被打上了“禁书”的烙印，小说中关于女性开放的性意识以及两性肉体关系的细致刻画让这本小说饱受偏见。
如此“低俗”的不伦小说能够逐渐跻身于世界名著之列以及被多次翻拍成电影的原因，当然不止于劳伦斯坦率地表达了人类最原始的欲望，扯下了莫须有的蒙羞布。 抛开肤浅的情色场景，这本小说想传达给我们的是，以主人公康妮为代表的女性对于婚姻、性与自由的思想解放与大胆尝试。 虽然女性追求自由生活的路布满荆棘，但是就算双脚沾满鲜血也要勇敢地斩断过去，跑向自己爱的人，迈向自己想要的人生。
空壳婚姻是欲望的囚笼
欲望是衡量女性忠贞的标准吗？
康妮是一个崇尚性自由的女性。少女时代的康妮和多个欧洲男孩保持着肉体关系，她从不压抑自我的欲望，也不被传统女性贞操观所束缚。所以对于康妮来说，婚姻中没有了“性”就等于失去了灵魂。 康妮视欲望为生命重要一部分，但是她却可以为了婚姻做出妥协与改变，过上禁欲生活。她努力做一个好妻子，对丈夫百依百顺。可这样的婚姻囚住了康妮，她想要找一个机会逃离。 《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中，康妮的丈夫克利夫在战争中受伤，下半身瘫痪，同时也失去了生育能力。康妮虽然尽心照顾已丧失生活能力的丈夫，但内心却无法忍受缺少肉体交流而且死气沉沉的婚姻生活。 压抑了太久的欲望如洪水猛兽吞噬了人的理智，使她或他漠视伦理道德，沉溺在最容易被满足的快乐中。 康妮结识了强健的猎场看守人梅勒斯，并和他保持秘密的不伦关系。
克利夫对康妮说过，她可以和其他男人生个儿子，把孩子带回来，成为家族继承人，但前提条件是康妮必须待在自己身边。 克利夫是愧疚又自卑的，他看似牺牲了作为丈夫的尊严才做出了这样屈辱的让步，然而事实上，他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或者说这样的做法才符合他虚伪的商人本性。 既然他与康妮的婚姻已经变成了有名无实的空壳，那么利益最大化才是克利夫的真正企图。相较于给外人营造出婚姻完满的假象，年轻妻子对婚姻的忠贞是一文不值的，为他带不来任何实质的好处。 作为男性资本家，克利夫丧失的生育能力是无法挽回的，所以他不能再失去资本了，而克利夫能掌控的除了实在的财产和工业之外，还有更重要的名声与社会地位，这些都和妻子康妮有着直接联系。 只要控制住康妮，维持住夫妇恩爱的形象，他还是那个未从神坛跌落的完美贵族。
如果克利夫大度地说出了这种话，康妮本应该不顾忌自己与其他男性的关系了，但是最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爱情使她丧失了“理智”，或者说让她认清了婚姻的荒谬。 最初，康妮的确是单纯地被梅勒斯的男性魅力所吸引，他和之前她交往过的男人没区别，都是为了满足彼此欲望而发生关系，无关乎爱情。毕竟她在精神婚姻的泥沼中垂死挣扎，早就对爱绝望了。 但是，康妮的情感逐渐被梅勒斯唤醒了，而这种以爱为名的欲望更为浓烈独特，具有巨大能量，在荷尔蒙的作用下，康妮开始审视自己“体面”的婚姻，她决定和命运搏一搏。
具有迷惑性的“不守妇道”
克利夫为了自己所代表的社会阶级而维持着婚姻体面的企图是卑鄙的。外人看来，曾经骄傲的他变成了废人，整天待在家里郁郁寡欢，令人同情。 丈夫克利夫在身体和心理面上受到了如此大的打击，作为妻子的康妮应该恪守妇道，成为克利夫的精神支柱。这一边丈夫独自在家悲伤，另一边康妮和梅勒斯却屈服于欲望，于情于理，康妮的出轨行为是不可原谅的，她和梅勒斯背上“奸夫淫妇”的骂名不是不合理的。
但是婚姻出现问题不能只归咎于康妮禁不住诱惑而违反伦理道德。外人会一边倒地同情弱者克利夫，认定妻子康妮是个荡妇。如果克利夫家庭不和睦，那么一定是康妮的错，但是克利夫就真的忠于婚姻吗？ 克利夫虽然失去了性能力，很难和其他女人发生肉体出轨的行为，但是在精神上，他早就对看护者博尔顿夫人抱有好感，享受暧昧带给他的满足感与支配出身卑微女性的高贵感。
对于康妮与梅勒斯在林间小屋的一次次幽会，克利夫显然不是完全蒙在鼓里。他有所察觉不对劲但还是选择不捅破那层窗户纸，欺骗自己维持着婚姻的和谐，并且这也是他和博尔顿夫人亲昵时安慰自己的理由，他不会意识到自己也背叛了圣洁的婚姻，更不会产生可笑的罪恶感。 康妮和克利夫貌合神离的导火索的确是各自内心的欲望，但是也许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呢？
在没有婚内出轨之前，康妮作为世人眼中的完美妻子，从克利夫的言谈举止中，惊讶地发觉克利夫和她的价值观是迥然不同的，这让她对当初为什么选择和克利夫结婚产生了怀疑，她分不清自己坚持到现在到底是因为夫妇间的爱还是社会地位。 克利夫的本质是个无情的资本家，他可以为了钱和文明进步牺牲美丽的自然风景，建造工厂，开发煤矿，将利益最大化。 而康妮对生活怀有浪漫想象的，她喜爱大自然馈赠给人类的一切，这也是她被富有原始野性的梅勒斯所吸引的原因，他们三观契合，所以才会产生浓烈的爱。 康妮和克利夫的灵魂错位注定了婚姻不会幸福。 康妮是年轻又贤惠的妻子，克利夫是悲惨却有资本的丈夫，他们的婚姻令人感动和羡慕。但是，婚姻光鲜亮丽的外表下，他们的灵魂无法契合，他们的欲望不能见光，他们都是维持婚姻体面的受害者。
体面婚姻的腐烂本质
如果说孩子是夫妇两人在一段婚姻中的羁绊，那么婚姻中的所有问题是不是都能用“孩子”当作解决方案？维持看似体面的婚姻真是最好的决定吗？《查泰莱夫人的情人》虽然讲的是20世纪的故事，但是它对于以孩子为借口捆绑夫妻关系的批判态度是不过时的。 梅勒斯和康妮是双向出轨。梅勒斯也结了婚，有了女儿，但因为夫妻两人的关系早就出现了问题，他一直与妻子长期分居中。爱情对于已经在婚姻中受伤的梅勒斯来说是奢侈品，但是康妮让他看到了爱的可能性，他们也在看似荒唐的肉体关系中改造了对方。 梅勒斯的爱情给予了康妮满足感，并且让她变得更勇敢。康妮怀了梅勒斯的孩子，但她不甘让婚姻体面圈住自己和孩子，她选择了和克利夫摊牌，用一纸离婚协议书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康妮明白，如果她生下梅勒斯的孩子，冠以克利夫之名，那是对她自己的侮辱与背叛。 主动提出离婚对于康妮那个时代的女性来说是潇洒但不被认同的做法。虽然离婚是能拯救双方的明智之举，但是也是丢脸的决定。 克利夫可以不在意康妮出轨，但他对康妮自降身价怀了穷人梅勒斯的孩子感到愤怒与羞耻。康妮还要为了出身低贱的男人和他离婚，这是最有损资本家脸面的事。 而康妮似乎没考虑那么多，只想为自己，为她不曾拥有过的爱勇敢一次。就算她和梅勒斯的爱情之路布满荆棘，她也甘之如饴。 体面的婚姻能带给康妮作为克利夫夫人的荣耀，能带给她与梅勒斯的孩子高贵的生活，但是她的代价是失去自我与自由。 婚姻如果只靠孩子与利益维系，那它就已经腐坏变质了，费力保鲜也是徒劳。如结局梅勒斯给康妮的信说：“俩人的关系如果仅仅只能依靠语言来维系，他们便永远也不可能真正走到一起。” 结束婚姻体面的主动权不仅仅掌握在康妮手里，梅勒斯也没有因为女儿而委曲求全，他不顾妻子的哀求，坚决地和她离婚了。
《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中有关康妮和梅勒斯情欲的描写十分炙热，但小说的结尾却像是给两人浇了盆冷水。梅勒斯去了远方的农场工作，和康妮一直保持着书信联络。尽管克利夫没有对离婚表态，但是怀孕的康妮离开了克利夫。 未来，有情人是否能终成眷属还是个未知数。 至少可以肯定的是，康妮和梅勒斯做出了选择，亲手剖开了婚姻的腐烂内心，毅然决然地诀别过去，走上了一条痛苦但充满幸福可能性的道路。 小说的开放性结局也赋予了各个时代读者保留不同判断的权利。 虽然两性观念变得越来越开明，但《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仍然是探讨婚姻中“灵与肉”的先锋之作。到底是克利夫所崇尚的“柏拉图式婚姻”能代表人类文明的进步，还是康妮和梅勒斯遵从的“原始欲望”最契合人性？ 困于权力、困于舆论、困于欲望，灵与肉比重失衡的婚姻是夫妻双方的围城。道德是用来规范行为的准则，但绝对不是错误婚姻的幌子。以康妮为例，每一位女性都拥有权利与勇气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就算与全世界为敌，也要为爱与自由勇敢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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