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静┃乡关雪何处

吴起的冬季往往是这样：在陕西其他地区还未落雪之时，便会先来一场冷空气，顺便裹挟些许的雪，淡淡地渲染一番冬意，表明冬季已经到来，然后又若无其事地恢复之前的温度。待到年尽月满，年味渐浓之时，才又仿佛突然想起下雪，把这冬季必修之事宜进行得有始有终。
诚然，对于吴起冬季的印象也只是根据来此地几年的经验推断出来的，对于它旧时的岁月我却不能说出任何的所以然来。记忆中的冬季仍然是关于家乡陕南的。陕南的雪天，来得安然且又有序、温婉而又动人，并且一旦开始第一场，便会在此后的日子里，适时地再接连下起第二场、第三场……这个季节便是我们最开心的时候了，银装素裹的世界里，一放学，我便和小伙伴们开始打雪仗、滑雪，或是寻一处较为倾斜的地面溜冰。几次下来，这一处斜坡便被我们磨得滴溜滑，玩起来更得劲了。手冻僵了，耳朵冻红了，小脸也是红扑扑，睫毛上、眉毛上，全是凝结的小水珠，但身上却已经很暖，甚至会解开衣襟透透凉风，有丝丝白汽从衣服中散出来……这样的玩闹往往让我将老师布置的作业抛在九霄云外，等猛然惊觉时又累得无法去完成，只好在心惊胆战中捱到快天亮，偷偷起身打开台灯，趴在被窝里疯狂地写语文老师布置的生字词、数学老师布置得算术题……然后狼狈地洗脸刷牙，有时候甚至只是用湿毛巾擦一把脸，便飞也似的向学校跑去。自然，这种情况下我多数都会迟到了，接下来要面临的不仅是被门口执勤老师罚站在校门口，还因为书写不认真又招来任课老师的狠狠批评。爸爸上班时，要骑自行车经过我们学校，每次看到我狼狈地站在大门口，便狡黠而又嘲弄地一笑，然后悠然骑车扬长而去。他的眼神再明白不过：小样，这下丢人了吧！自己反思去吧!如此几次，我便也不好再犯同样的错误，反而态度端正了许多，再也没给爸爸留下嘲弄我的机会……那时的岁月，简单而又无比单纯，盼望的只是放学、放假，过生日、过年，并时而幻想各种不同的未来。那些时刻，心里都是美滋滋的……
“咚咚咚”几声爆竹的声响，惊得我不由探头向窗外看去，又是哪个商家开业，或是谁家又在嫁娶吧！这几声爆竹，再加上这冬日干冷的氛围，让人顿感时间流逝太快，掐指一算，2017已经只剩最后一个月，阳历年迫在眉睫，一年又将尽了。年复一年，这茫茫的黄土高原，已洒下了我的青春，也改变了我许多原有的生活习惯。一切已经渐渐熟悉，然又时时感觉那么陌生……
日暮，乡关何处……
刘静，80后，来自陕西商洛，在陕北吴起第二小学从事英语教学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