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味毒叔 |《欢乐颂》编剧袁子弹:女编剧风靡东亚的背后逻辑

本期特邀毒姐
袁子弹
最近这个女性编剧的这个行业内,出现了亮相的几率越来越大了。
不光是在中国,在韩国,包括在日本,越来越多优秀的女性正在成为编剧,并且创造出很多优秀的作品。
那比较有代表性的像今年《我的前半生》的秦雯老师,包括现在热播的《国民大生活》的王丽萍老师,甚至像《军师联盟》男性视角的戏,像常江老师,她们都是女性。
包括像大家很熟悉的韩剧有很多的优秀作品,比如说像《来自星星的你》的朴智恩老师,比如说像金恩淑老师的《鬼怪》和《太阳的后裔》。
在亚洲的电视剧领域,女性编剧的表现尤其突出,这首先是跟亚洲的文化特性分不开。
欧美文化它比较muscle,它在意强健的体魄,男生一定要非常strong,女生要比较sexy。
那么亚洲文化恰恰相反,它是一个柔软的以水性为主的文化,它呈现出一种含蓄性和包容性,这样一种文化很明显是一个更偏女性化的文化,包括整个亚洲的审美也更偏柔和一点。
这为亚洲女性编剧更深入到文化当中体察提供了一种可能性。
第二个是观众群的差别。
像美剧的收视群很多是年轻观众,而且它的观众男女比例基本一致,然后以男性为主,但是在亚洲,这种情况恰恰相反。
亚洲的整个收视群主要分为两段,从年龄来说,一个是相对比较年龄偏幼的人群,一个是四五十岁往上的、更老年化的人群,然后这个人群里面明显是以女性观众占大多数,这使得女性的创作者更天然地贴近观众的心理状态,能够更多引起她们的共鸣,她们的关注点、她们的生活、她们的细节都是一致的,这使得她们能达到一个最大的共情作用。
第三个我们要提到大家都很讨厌的审查制度。
中国的审查制度、包括韩国的审查制度,尤其是在电视剧领域,都是非常严格的,因为它是面向一个最大化的收视人群的。它跟电影不一样,电影你需要去买票,包括小说你需要去买书,但电视它是面对一个最普适人群的,所以相对而言,它的审查制度机制是最完善的,它的要求也是最多的。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比如像我们中国的审查制度里面,天然流失掉了一些。我觉得以男性观众为主要收视群的一些剧集,比如罪案剧、涉案剧是不能在黄金档出现的,这使得整个电视剧高度地向几个类型集中。
比如说大家常见的是都市生活剧,包括情感伦理剧、偶像剧、都市喜剧,它很多都是面向全家欢的这样一种模式,那么女性细腻化的情感分配特点,包括她对生活的体察,因为在中国,更多与家庭有关的事务是由女性来居中协调的,包括情感这部分的内容,我觉得女性天生投注的注意力要比男性多得多,这也为女性编剧的崛起提供了一个天生条件。
第四个是中国女性在国家中的一个地位,在社会中的一个地位。
其实很多人可能都会有一种误区,觉得西方女性的社会地位、社会作用,要更大、更高。
据我了解,情况并不是这样。事实上,中国女性的就业率,尤其是受过高知教育的女性就业率,在整个世界范围内都是名列前茅的,位列前十名,这几年,这种状况越来越突出。
欧美的很多女性成家之后是不出去工作的。中韩都有大量优秀的女性编剧涌现,相对而言,亚洲里面有一个例外,就是日本。
日本优秀的女性编剧并不是没有,但是它并没有呈现出一种扎堆式出现,或者井喷式出现的一种情况。这跟日本职业女性比较少,且女性成婚之后很多以家庭妇女这样一个面貌出现有关系。
但恰恰中国的情况是完全不同的,它呈现出一个大量外出工作,然后跟男人一样承担社会压力和社会责任的这样一个面貌,这使得曾经很多成为女性创作者壁垒的这样一个制度被打破了。
因为女性跟男性一样深入到了生活的方方面面,可能不光是我们的情感生活和家庭生活,她甚至有了一个更广阔的职业范畴,即使在传统被认为是男性的主力战场的一些行业里面,越来越多的优秀女性也在崭露头角。
比如说创业领域,大家都熟悉的摩拜单车的创始人胡玮炜就是一位女性,包括大家都认识的全国人民的老干妈(陶华碧),都是非常优秀的女性。所以我觉得某种程度上,越来越多的优秀女性编剧开始涌现,它不光是一个行当的现象,我觉得它更多是一个社会文化的集中反馈。
女性在中国、甚至在全亚洲、甚至在全世界,发挥着越来越越大的作用,而且我觉得这作用可能在未来还会进一步加强,越来越呈现出一种我们所希望的男女平等的状态。
我觉得男女之间最大的平等是教育和工作的平等。至于婚姻制度向哪一方倾斜不是重点,有同样获取知识和努力工作的权利才是公平的关键。
像我刚刚入行的时候,那个时候还是正剧、历史大剧大行其道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辅导我的老师,包括我的前辈们。第一,更多是男性,第二,年龄偏大。但是这一两年已经明显感觉到,第一,年龄的壁垒在被打破,第二,性别的壁垒在被打破。
在我刚刚入行的那个时代,能够参与一个央视的历史正剧是一个特别骄傲的事情,觉得真棒,那个时候觉得逼格很高。别的戏跟它一比,那就没有那么给力。比如说你要是写一个偶像剧,觉得难度系数好像就没有那么大,但是这两年的情况在大大改变,我觉得这应该也算是偏见的一种。
因为我觉得电视剧作为一个娱乐产品,它天然有一定的群体性和娱乐性,它不是一个纯粹的文化产品,而是说它是一个产品,所以说它一定带有一个商品的特性,它必须有一种普世性,它得有一种通俗性。
那么现在大家其实已经改变了某一种剧种就比别的剧种要更高级的观念。
现在我自己创作的《欢乐颂》,它其实并没有大的情节,也并没有说要反映一个如何波澜壮阔的生活,它就贴近我们生活中的一茶一饭、一行一坐、一日一夜,它就像你生活中发生的事情,我觉得看起来非常简单,甚至可能你都经历过那条巷子,你都跟她做过一样的事儿,你也一样为了一个电话辗转反侧。
我觉得这才是电视剧应该有的方向,它应该是多元化的,不是说曾经的历史正剧就不重要,它们一样是非常重要的一环,是我们文化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但另一方面我觉得越来越多其他的剧种在绽放着光华。我觉得最好当然是一个多元化的、包容性的、百花齐放的一个状况,这才应该是影视行当最应该呈现的一个面貌。
我特别想说女性编剧增多之后对电视剧行当的一个影响。我们电视剧当中的女性形象越来越丰富和多种多样。比如说以前在电视剧当中,包括我自己去写,好像女主角就一定得是什么样的,她得善良、美貌、宽容,她得有好多优秀品质,但是随着时代的推移,越来越多真正的女性开始加入到这个创作队伍,我觉得女性的形象在发生变化。
她可以是像安迪那样的,就是聪明高冷,有自己的原则性;她也可以像邱莹莹那样,我的智商并不高,但我有我自己独特的一个人格魅力,我好吃、我爱玩,我愿意为了朋友讲义气,我是一个开心果,但同时我也会有讨人厌的时候;包括像樊胜美,她有可能是一个虚荣的女孩,但她同时也是一个仗义的大姐。
所以我觉得以前像《欢乐颂》这样的作品很难能得到一个大家的讨论和关注,但是随着时代的变迁,大家对于女性的欣赏上升到另一个层面,就是他能欣赏各种各样的女性,包括越来越多的女性角色,不再作为男性角色的一个依附存在,她更多呈现出个体的完整性和独立性,就不管她性格是什么样的,她是自成一格的,她是独立存在的,她有她自己存在的意义的。
你包括像剧中间非常不打眼的一个角色——关雎尔,她看起来很温和,是不轻易去judge别人的,她表现出一种足够克制的,一种受过高等教育的这样一个面貌,但同样我觉得她所面临的就是选择做自己,寻找自己的这样一个困境,这也是越来越多的都市女性真正面临的。
所以我觉得随着女性编剧的加入,女性的角色形象也在逐渐丰富。这是我觉得女性编剧加入到这个行当里面最重要的一个作用。就是让越来越多的观众看到女性是可以独立存在的。她有远远比只有爱情和只有家庭更广阔的一个生活空间。她可以生活的更独立、更自主,甚至更有攻击性。比如说像我们剧中的曲筱绡,她是一个非常张扬的,想要什么就去拿的一个女性,但事实上她也得到了很多观众的喜欢和认可。
因为今天我们可以按自己的心意去做我们想要成为的人,我觉得这可能是女性编剧加入之后,对整个行当形成的最明显的一个影响。
我发现虽然女性编剧很多,就稍微开一个地图炮,感觉好像南方的女孩子加入到这个行当里面好像更多一点。比如说成都,比如说江浙这块儿,感觉女作家更多一点。第一,文化底蕴的累积,第二,生活相对闲适。不管影视行当怎么高速发展,它首先是一个依托于文化、依托于思想的产业。
所以它需要一定的时间去思索、去沉淀、去感受,我觉得这个也恰恰是女性编剧最大的优势所在,就是她足够细腻,她足够沉浸,她足够能感受到。
讲白了,大家看到同一个生活,有些人看到的是,“唉,就只有这一扇玻璃”,有些人看到的是玻璃后面的整个世界。
所以我觉得女性编剧需要更多打开自己的这扇窗,看到一个更大的世界。至于南方女性是不是更细腻、然后能感受到更多东西、更愿意加入这个行当中,我相信这是一个趣味的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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